“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他的一切又如何?你无法共情,你不可能成为他。”
“你走!你现在就走!滚回天上去!我不需要你的垂怜。”
三十岁的人了,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一般,毫无底限地发泄自己的委屈、愤怒,以及对天道的怨恨。
谢玿猩红着一双眼,大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好搞笑啊,怎么可以这么搞笑?
七年前企盼王玢化作神君,下凡来见自己一面,如今他来了,谢玿却受不了了。
谢玿觉得自己就像有病一样。
可是在谢玿看来,就好比一个人突然来到自己面前,对他说:
“我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与你同甘共苦几年,我醒过来,发现我还是爱梦里的你,所以决定来找你。”
这个人,他确实自己经历了那场梦,可对他而言,这也只是一场梦和一个印象深刻的人,他有着自己正常的现实生活。
而对于梦里的谢玿来说,他爱上的是梦中的那个人,梦中那个人有自己的完整的人生,而非现实外这个人。
可老天爷偏偏这般荒唐,叫那现实外的人拿着梦的经历来找他,道我爱你,我来陪你。
好似谢玿爱的不过是他梦中残影。
可是啊,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明知此人是曾经的爱人所变,也分明地知道他们的区别,故当资良瑜拿着王玢的脸和记忆出现在他面前,谢玿才会觉得是这般难受。
就好像,资良瑜拿走了王玢的一切,却妄图以王玢的身份来爱他。
那王玢算什么?王玢吃的那一辈子苦算什么?
谢玿难受到心理扭曲,一遍遍在心底咆哮着质问苍天凭什么。
资良瑜站在原地,红着眼看着谢玿,他不敢再说话,怕再刺激到谢玿,可他心里好难受,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谢玿看着资良瑜含泪的眼,忽而十分颓废地坐倒在凳子上,双手捂着脸。
“对着这样一张脸一个人,怎么会不触动?”
“可是,如果连你也走了,我的王玢……我的王玢,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是我好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如果我能就这样把你当成他就好了,可是……可是……你们,不一样,我做不到无视。”
泪水从他指缝溢出,有多少年没有这般痛哭一场,有多少年没再体会到这种情绪,麻木多年的心,此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痛苦,叫他既忍受不了又苦苦挣扎。
谢玿想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眼前人便是王玢,想就这样接纳他,爱他。
可两人共有的回忆一帧帧浮现,所有的一切,才造就了王玢,独一无二的王玢,逃不出宿命的王玢。
彷徨,痛苦,苦苦挣扎。
资良瑜在他身旁坐下,强忍难过,和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谢玿,在我眼里,我真真切切与你经历过一切,我就是这般不可救药地爱上你。”
“我回归时,满脑子都是你,我记得我们的过往,我发觉自己是如此难受,那些苦痛,与你别离,都叫我肝肠寸断。”
“你说的对,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是神君,潇洒自在,遨游天地间,我确实不懂世人的苦,我与王玢,天差地别。”
“那一世就像一场噩梦,爱世人,世人不爱我,敬君王,君王忌惮我。可偏偏大梦初醒,我心悲悯,我亲眼看见苍生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