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叶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两脚一沾地,跪了。
昨儿个打赌输了,背着魏昂渊下了山,昨晚间倒没觉得怎样,如今却显出厉害来了,腿软得如面条一般,酸痛难忍,唬得宝雪几个丫鬟给揉了好一会儿。
因在房里按摩耽搁了时辰,叶勉又没来得及在府里用朝饭,宝荷赶紧着了一个外面等差使的三等丫头把桌上的膳点端回厨房,再包些热乎的装到马车上。
叶勉穿戴好刚要出门,就见那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跪到门房前就开始哭,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忙问怎么回事,小丫头抽抽啼啼说不出话,最后还是宝年发狠骂了她几句才说出囫囵话。
这小丫头叫蕊儿,平日里大都是她去厨房上给四少爷要晨点,厨房也都认得她,每次去了厨娘们都热情的很,点心由着她选。
今日也是如此,蕊儿自己在灶上转悠,相中了锅里刚蒸好的一盘如意芝麻糕,想着四少爷喜食芝麻香,看周围人都忙,便自行包在了油纸里。
哪想点心还没送到马车上,就在回廊里被一个急急赶来的厨娘给拦了下来,说是老爷因着她拿的点心发了火,蕊儿吓得懵在那里,又想不明白,老爷怎会因一盘芝麻糕和她这个小丫鬟发火。
哪想她这也是替叶勉撞枪口上了,今儿是大少爷叶璟归府的日子,思子心切的叶侍郎早早就和上峰告了假,准备去城外迎一迎,更是头天晚上就亲自吩咐厨房,点了几样大少爷爱吃的点心,准备带在路上。
叶侍郎待叶璟是打小就十分精心的,吃用向来都要亲自过遍眼才安心,发现少了一份点心,便立刻着人去厨房问,厨房却说让宝丰院的丫头包去给四少爷当晨点了,再一细问才知道叶勉惯常会赖床而来不及在家食朝饭,却让人给包好了在路上吃。
气的叶侍郎在院子里大骂叶勉懒怠废物,更是让人把早点给劫了回来,吩咐蕊儿回去告诉宝丰院,厨房再不会给四少爷打包晨点,若是她们主子以后起得迟了,就也不用用朝饭了,饿死拉倒!
叶夫人在一旁劝了两句,叶侍郎却埋怨邱氏慈母多败儿,气的邱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我现在没空教训他,让那逆子等我回来!”叶侍郎气得直吹胡子。
叶勉听蕊儿说完撇了撇嘴,不吃就不吃,有啥了不起!
宝丰院的丫头们却吓得脸色发白,宝雪赶紧包了几块桌子上的茶点装进叶勉的书袋里,让他路上吃。
叶勉掏出来扔了出去。
“不吃!”
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
叶勉郁闷是真的,肚子饿也是真的,上课上到一半就开始胃疼,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饿的,躬着身子趴到了书案上,教他们三史的先生停了讲习,皱着眉问他这是何意。
叶勉抬头据实相告:“先生,学生腹痛难忍。”
先生冷冷一笑:“惯用伎俩,既不喜听我讲学,便出去吧!”
人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是塞牙的,叶勉认命地叹了口气滚出了学屋,奈何腿上酸痛,胃也绞着劲儿的疼,根本站不住,便找了个逆风的地方,抱着肚子苦逼兮兮地蹲靠在廊下休息。
不一会儿,侍童墨拾从学屋里出来,偷偷塞给他两块而用干净帕子包着的糖酥饼。
“叶少爷别嫌弃,这是我的,虽不好,却是膳房早上新鲜做的。”
叶勉一块饼子下肚,才想起来问他:“你怎知我饿了?”
墨拾抿嘴笑:“早上给您倒茶时就听到您腹鸣了,后来看您脸色也不好,我之前在膳房当差时也惯会饿着肚子做活,怎会不知?您以后您要多吃些才行。”
叶勉有些许感动,抬手拍了拍墨拾的脸:“成,没白疼你。”
可算熬到了午时散课,叶勉埋头扒饭谁也不理,启瑞院几个看着他想笑又不太敢,今儿个叶四心绪不佳,从早上来就崩着脸,平日里惯见他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鲜少见他如此,连魏昂渊都被唬住了,不敢招他。
几人正互相打眼色的时候,就听阮云笙“啊”地一声惨叫。
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叶勉也猛地抬起头来,就看阮云笙手捂着脖颈,肩膀处的衣裳上明显一片水渍,大家赶紧起身,这时阮云笙后面的一个学子怪声怪气道:“失了手了,阮公子莫怪。”
阮云笙指着那人:“薛平远!你可真够下作的!”
他们在膳堂也是有侍童服侍的,哪个用自己端茶?
那人冷笑:“不过就是失手洒了杯茶,阮大公子何至于出口伤人?这里可是国子学。”
“你也知道这里是国子学?”阮云笙反问:“前些日子,你在我上学路上做手脚,我已经忍你,没想到你居然得寸进尺,在学里用如此下流小人手段,薛家果然会教子!”
阮云笙这么一说,叶勉几个就明白了,这个薛平远就是前些日子让下人在阮云笙上学路上找麻烦的那个主,害他连着迟到好几天而被行思阁责罚,叶勉几个问他是哪人在找死,要帮他出头,阮云笙却因为不想在他爹的案子关键时刻节外生枝,不肯讲,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叶勉一直会顺路接上阮云笙一起去上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