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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玄奇故事(第1页)

幸田露伴虽然钓鱼的风情万种,还是要以钓到鱼为本,如果完全钓不到的话,娱乐的世界将会相形狭小。

天气变热之后,也许各位会去高山,或是凉爽的海边,把这恼人的日子,当成充实生活的一部分,这么做十分正常。然而,衰老、不中用的时候,上不了山,也下不了海,只能满足于小院子里的晨露、檐廊的晚风,过着平凡无奇的和平日子。老人家安于这种生活,也是自然的道理。爬山也是一件极好之事。进入深山、高山、险山,有不少神秘的兴致。不过,也会遇上危险,流传着不少恐怖的故事。大海亦同。这次要聊与大海有关的故事,姑且先提一段山的故事。

这是名闻遐迩的《阿尔卑斯攀登记》作者温柏[91]一行人,于公元一八六五年七月十三日上午五点半,从策马特出发,抱着雄心壮志,打算成为首度征服知名阿尔卑斯马特洪峰的人,他们于隔天十四日黎明之前快马加鞭,在下午一点四十分登顶,这是他们的故事。一行八人写下首度征服阿尔卑斯马特洪峰的记录,后来,阿尔卑斯才逐渐开通。

大家应该已经从马特洪峰征服记录中得知这些事,不用我再多说,当时,在他们之前,还有另一行人——意大利的卡雷尔等人,也打算征服这里,于是两者自然形成竞争关系。然而,卡雷尔不幸走错方向,败给温柏。温柏一行人上山时,克罗走在最前头,接下来是上了年纪的老彼得,之后是他的两个儿子,然后是身份尊贵的道格拉斯大人,接着是哈多,然后是哈德森,由温柏殿后,这就是八个人的登山顺序。

十四日一点四十分,他们终于来到那可怕的马特洪峰山顶。登顶带给他们的喜悦,犹如登天。接着,他们开始下山。下山之际,克罗领头,其次是哈多,接着是道哈德森和格拉斯大人,然后才是老彼得和他的两个儿子,温柏殿后。慢慢往下走,八人赢得前所未有的大成功,小心翼翼地走在比上坡险峻一倍,容易被冰雪掩埋的危险路径上。然而,走在第二的哈多,也许是因为登山经验不足,或是疲劳之故——不,我觉得更像是命运的捉弄,他不小心跌了一跤,撞上最前头的克罗。在冰雪掩埋、全无落脚处的险峻地势发生这种情况,克罗瞬间被拉走,两人撞在一起,跌进山谷了。原本他们用绳索绑在每个人身上,万一其中一人跌倒,其他人还能帮忙撑住,拯救其中一人的危机,没想到他们在悬崖跌落,怎么也救不了。第三个人被前两个人拖累,也跟着掉了下去。后来,排在第四的道格拉斯大人也在三人跌落的拉力之下,一起摔下去了。道格拉斯大人与后面四个人之间的绳子绷紧。四个人用力稳住。在坠落的四人与撑住的四人之间,绳子承受不住,终于应声断裂。这时正是下午三点,前方四人头上脚下地坠入一百二十米的冰雪之中。尽管后方的人还停在原地,眼见半数成员坠入深不见底的谷底,不知做何感想?不管留下来的人是宛如疯子般兴奋,是宛如死人般绝望,无法动弹。总不能原地不动,下次滑落的人可能是自己吧?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不幸,他们慢慢往下走,到了下午六时许,终于来到比较安全的地方。

虽然下山了,方才同行的人们已经惨遭高山不明就里的毒手,他们的心理状态肯定不太正常。我们不曾去过现场,光是听故事的内容,根本无法想象这些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据温柏记载,当时是傍晚六点。彼得一家人很习惯登山,其中一人朝着利斯卡峰的方向,隐隐约看见一座拱形,他怀疑地多看了几眼,其他人也望向他看的方向。不久,那座拱形浮现十字架的形状,对西方各国的人来说,他们对十字架的感情,与我们东方人完全不同,而且它的尺寸还不小,是两座巨大的十字架,在空中清晰可见。书上写着,大家抱着在世间不曾感受过的感觉,望着它。还写着不止一个人见到,其他的人都看到了。十字架宛如我们的五轮塔[92]。当时,山里的天气,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总之,方才还活生生的同伴已经死去,还活着的四个人,都看到十字架,还不是只有一两个人看见,四个人全看见了。有时,我们身体的影子在光线的照射之下,会投影在山的另一头。四人之中,也许有人觉得那是幻影吧,于是动动自己的手脚,这才发现毫无关联。

故事到此结束。“话语宛如远古的经文,心灵则像擅长工笔画的绘师”。不知怎的,我总会想起这句话。

我想跟大家聊的,是我在以钓鱼为乐的时期,从一位前辈那里听来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间,还不到德川幕府的尾声。主角是住在江户本所的人——本所通常住着一些阶级不怎么高的武士,江户人甚至称它为“本所的小旗本”,这里住的人领着不到千石的俸禄,通常只领几百石,是身份较低者的住处。主角的身份也只有这点程度,只是由于造化弄人,暂时还能派上用场。派上用场也就是前途光明,不过,世间实在太复杂了,优秀的人不一定有前途,有时候反而会招致其他人的嫉妒与憎恨,尽到自己职责的人,通常会编入小普请[93]。树大招风,最后成为小普请。成为小普请,通常表示没工作可做。故事的主角是个好人,却成了小普请。小普请的日子很清闲,几乎没有工作,于是他以钓鱼为乐。他的生计不成问题,也不用请客,个性老实,懂得人情义理。无论男女,都觉得他是好人。他就是这样的人,以钓鱼为乐,不需要跟别人打交道,对他来说,是非常方便的事。

于是,只要有空,他就会出门钓鱼。神田川那边有船宿[94],只要约好日子,船夫就会把船开到本所这边来,他在这里上船,出发去钓鱼。回家的时候也是请船直接开到本所,再回到自己的家,非常方便。潮流恰当的季节,他每天都去钓黑鲷。说到黑鲷,也许有人认为这是方言,现在大家都黑格、黑格地叫,其实黑格才是方言,黑鲷才是比较正式的名称。黑鲷就是黑棘鲷的略称,惠比寿[95]抱的就是黑鲷。说到这里,也许大家又要骂我,惠比寿抱的明明就是红色的鲷鱼,这人怎么老说些奇怪的话,这可是博学多闻的野必大老师说的。首先,惠比寿拿的那把钓竿,根本钓不到红鲷。那把钓竿,正好适合拿来钓黑鲷。这是一个关于钓竿的故事,所以稍微补充一些题外话。

某一天,这人一如往常地搭船出门。船夫阿吉已经年过五十,通常客人不太喜欢年老的船夫。不过这人一向不求钓到许多鱼,尽管阿吉上了年纪,也还没老到痴呆的地步,经验又丰富,他觉得阿吉是个好船夫,总是搭他的船。也许有人认为船夫应该指导钓鱼或是将钓鱼的人带到适当的位置。本来并不是这样,船夫只负责陪钓鱼的人,也就是主雇关系,经验丰富的船夫,懂得察言观色,察觉客人心情愉不愉快,如果能让客人度过愉快的时光,就是一名好船夫。打网船更是如此。有些客人会自己打网,不过,船夫也要会打网才捕得到鱼。不过,这种船夫跟靠捕鱼维生的渔夫不同。捕来的鱼通常都会给客人,主旨在培养客人打网捕鱼的兴趣。因此,不够机灵的人,可当不了打网船的船夫。有些游客见了艺伎就要让他弹三弦、唱歌、喝酒的时候,要他拿扇子跳舞,提供大量歌舞表演,几乎跟不会玩没两样,只知道要捕到鱼的人也差不多,就是所谓的蒙昧客。话说回来,明明是去钓鱼,总不能空手而回吧,不过这人认为逼迫船夫,好让自己捕到鱼,这种行为有些过度,所以他与老船夫阿吉一拍即合。

钓黑鲷跟钓其他鱼的方法不同。有什么不同呢?举其他的例子来说,钓沙鮻的时候,必须走进水里,用定点钓法,或是把高脚的梯子立在海中,站在上面钓鱼,静待鱼只经过,有些人讲得比较难听,说这是乞丐钓法,要是鱼没经过,就钓不到,有够悲惨。还有钓乌鱼,乌鱼并不是什么多高级的鱼,具群聚特征,捕到的时候,重得不得了,非得用扛的,才能抓起来,钓鱼的时候还要到船尾,把又大又长的板子或船桨安在船的窄缘,坐在这里,承受强风吹拂,钓鱼的模样,比供餐酒馆的客人还狼狈,已经称不上娱乐了,跟正职渔夫没什么两样,看来相当可悲。行事磊落的人反而会赞成钓乌鱼,认为十分豪爽。不过,故事主角不用这种钓法。钓黑鲷完全不同,当时,江户的鱼全都游到大河深处了,在永代桥、新大桥[96]的上游处,也钓得到鱼。甚至还听说有信女为了做功德,从两国桥上,将印着地藏菩萨的小纸片洒进海里,好蒙住黑鲷的眼睛。

川钓黑鲷时,要在河川深处手钓,不需要挥舞钓竿。拿一条长钓线,夹在两指之间即可钓鱼。累了就把线拉到船的窄缘,立一个锥子,锥子上放一道鲸须,把钓线缠在分叉处再去休息。这种方法称为“挂线”。经过演进之后,人们在鲸须挂上铃铛,称为脉铃。现在还有人使用脉铃。不过,现在的河川已经今非昔比,没有人在大河钓鱼了,也没人知道脉钓黑鲷了。不过,当时脉钓也不容易钓到鱼。每天从本所到附近大河的永代桥一带钓鱼,很快就觉得无趣了,故事主角不喜欢在河里钓鱼,喜欢到海里竿钓。竿钓也有各种方法,明治末期还有一种拂尘钓法。站在船上,把鱼钩抛进打到御台场的大浪之中。在强烈的南风吹拂下,挥舞钓竿,把鱼饵抛进打在乱石上的海浪白沬里,虽然钓得到鱼,却是一个需要体力的钓法。当时还没有这种钓法,御台场也不存在。现在还有牵引导流栅的放流钓法,这也是一种很累人的钓法。若是执着于捕鱼,钓鱼就不再优雅,也会比较辛苦。

古时候没有这些钓法,有一种澪钓法,处于水脉中,或是利用水脉钓鱼。由于海里有水路,利用水路,让船停在潮流处,由客人担任监官,也就是坐在船头第一间房间,朝正前方看,正襟危坐,钓竿朝左右两边,呈八字型挥出去,鱼槽横在船头附近的甲板前方,右边的钓竿靠在右侧,左边的钓竿靠在左侧,竿尾则随各人喜好,随便用什么固定住。客人正坐着看钓竿前方。船夫在客人后面的房间,像是随侍在侧,先在右舷附近待命。总会遇上日晒、雨淋,所以用草编的防水屋顶遮蔽。在最外面的船梁与下一个船梁之间开孔,架上“直杆”,两个直杆之间加上屋脊,拱子往左右支撑,拱子与拱子之间架上木杆,承放防水屋顶。一张屋顶大约比一张榻榻米再大一些,高级一些的长型屋顶则比一张榻榻米长上许多。用四张屋顶盖住船上的房间,正好成了长四张榻榻米的房间天花板,屋顶可以遮阳,也可挡雨,跟大客厅差不多,防水屋顶下方,就成了船上的房间,钓船与打网船不同,船上的房间比较深,非常舒适。房间又铺上草席,再铺软垫,通常不是盘腿而坐,而是正襟危坐。我的旧友成田屋,也就是现在的幸四郎,当时带染五郎去钓鱼的时候,在船上却指责染五郎的坐相,平常染五郎请教技艺、舞台方面的问题时,幸四郎总说你高兴就好,完全不指责他。幸四郎先生亲口对我说,他把染五郎痛骂一顿,哪有人坐这样!梭鱼、黑鲷、花鲈等钓鱼的方法全都用这一套。

即使鱼上钩了,对于钓客可说是恰到好处的是,叫作鲷鱼的两段拉法。虽然也有鲷鱼一口咬下鱼饵,把钓竿拉走,不过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黑鲷通常会先咬钓竿尖端的饵,过了一会儿再吃真的饵,当钓竿尖端晃动时,心想“来了”!慢慢把手放在竿尾,等鱼再次上钩。接下来鱼用力咬住时,若是右边的钓竿,则用右手扶着,双手把钓竿举起,直接拉到自己正后方,船夫正好在后面,他会接好,把鱼捞起来。反正是娱乐,即使钓到的鱼不大,把钓竿用力拉起来,绕一圈,交给后面的船夫就行了。船夫会把鱼捞起来,取下鱼钩,把鱼放进船正中央的鱼槽里。接下来,船夫会再次上饵。说:“头家,弄好了。”把钓竿放回原处,抛到目标处。因此,即使客人穿着上布和服,也能钓鱼,完全是“殿下只要做美事”的钓鱼法。爱茶的人可以冲泡玉露[97],把茶盘放在身旁,边喝边钓,反正对像是两段拉法的鲷鱼,上手之后,可以安静地放下茶杯,再钓起来。爱酒的人可以在退潮时分边饮边钓。通常都在夏季钓鱼,泡盛、柳荫[98]最讨喜,虽然没有大型茶具柜,还是有一个双层箱,放了茶具、酒具与餐具,至少可以做点简单的下酒菜。船上什么事差不多都是这样,可说是真正的娱乐。同时,船上都是洗得非常干净的柔靭桧木,在凉风徐徐的海面,取下一片防水屋顶的小船,远看就觉得十分清凉。凉风吹过的日荫处,一叶扁舟飘在涨满的潮水之上,宛如浮在青空之中,像是一片从天而降的大鸟羽毛,飘来荡去。

也有不利用水脉的钓法。当水脉怎么也钓不到的时候,鱼一定躺在暗处,要把它们钓出来。甚至还有这样的民谣——“鸟靠树、鱼靠植被、人靠情分”,所谓的植被,指的是水中许多丛生的杂草,这是一个很难打网的地方,钓钩也进不去,叫作植被。鱼群很喜欢聚到植被中。来到植被前方,把钓钩放到植被的边缘处,叫作植被前钓法。在水脉或平坦处,怎么也钓不到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要去植被前面钓。有些人甚至刻意到植被前面钓。抱着损失老旧航路指标、部属、船只、碎裂、陷阱的觉悟,抱着各自的志趣,安稳地从事自己的娱乐。总之,钓黑鲷又称为诸侯钓法,十分奢华。

虽然钓鱼的风情万种,还是要以钓到鱼为本,如果完全钓不到的话,娱乐的世界将会相形狭小。有一天,怎么也钓不到。幼稚的客人早就向船夫抱怨个不停了,这人却不是会做那种事的肤浅人物,即使没钓到鱼,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回家了。隔天也约好要出门,所以第二天,那人又带着阿吉出门了。不过,鱼这种东西,可不是给钓饵就会上钩,偶尔可能会有什么不喜欢的因素,像是不喜欢水啦,讨厌风啦,或是有什么不明的原因,即使在旁边,也不肯咬饵。这下没辙了。整整两天都没钓到鱼。完全钓不到鱼,阿吉有点担心。如果是小潮就算了,明明是大潮,却两天都没收获,即使客人不介意,船夫可觉得受不了。客人擅长钓鱼,人品又好,不会生气,反而让他更慌张。没办法了。不过,今天怎么也不想让他空手而归,他心里思量着各个涨潮处与好地点,该做的都做了,却怎么也钓不到鱼。再加上这是一个应该钓到不少鱼的大潮新月之日。因为怎么也钓不到,阿吉终于筋疲力尽,说:

“喂,头家,白费您两天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客人笑着说:

“喂,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说这种客套话?哈哈哈。好了。不回去也不行了,走吧。”

“嘿,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回去吧。”

“再去一个地方?快到朦胧时刻了吧?”

所谓的朦胧时刻,清晨叫晨朦胧,晚上叫夜朦胧。指的是天色即将亮起,或是夜色即将到来的时刻,尤其是鱼只都没出现的时候,到了朦胧时刻,将会倾巢而出。阿吉心底赌上这朦胧时刻,客人却不赞成。

“我们来钓黑鲷,都这么晚了,你竟然还说要再去一个地方,别胡说了。放弃吧。”

“对不起,头家,再去一个地方就好。”

客人与船夫僵持不下,阿吉把船驶向想去的地方。

阿吉抱着不想空手而归的气概,把船停在今天还不曾停靠的地方,慎重决定放“木桩”的停泊处。不久,他说:

“头家,请拿一根钓竿,细心地从船头正前方抛吧。”

这话表示除了这个开口之外,左右、前方可能都是植被。客人会意,听他的话,细心地抛出钓钩,心里终究是不情不愿。还来不及把手中的钓竿放下,不知道是鱼吃了饵,还是钩到垃圾……看来不是大鱼就是大型垃圾,感觉像是大型垃圾,又像是大鱼,发现上钩的时候,已经没办法用两段拉法了,线拉得很紧,钓竿也感到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客人稍微碰一下竿尾,立刻将钓竿立起来。不过,这么做完全没用,拉扯的力量毫不留情,十分强大。他用的是一般的高级两节钓竿,接口处发出微弱的声响,钓线脆弱地断了。不知道是被鱼叨进植被里,还是被大型垃圾带走了,反正本来就不知道是什么。阿吉这时又在心底打了一个叉叉,他可没错过钓竿坏掉的场面,又觉得更苦涩了。虽然以前也不是没遇过,遇上的又是修养好的客人,客人也没有说什么“事后的抱怨”,朝阿吉笑着说:

“叫我们回去啦。”

他似乎把一切都归类为大自然叫他“回家”的命令,轻易接受了。阿吉只能说“是”,乖乖收起木桩,划起船来,自言自语地说:

“我的樗蒲[99]还太天真啦。”作势用一只手打自己的头,笑了。“哈哈哈”两人轻声笑着,由于双方扮演的角色都没什么问题,也拉下有趣的终幕。

海面没有游船,放眼望去,连一艘船都没有。阿吉努力往前划。时间已经太晚了,棘手的浪潮扑来了。他往江户的方向划去。慢慢往前划,这才看见陆地已经转暗,遥远的江户方向,闪现点点灯光。尽管阿吉年事已高,技巧却十分娴熟,经常用全身的力量划船。防水屋顶早已卸除,船只迅速前行。客人无事可做,正襟危坐,望着海面发呆,连海面的小波浪都越来越模糊了。下过阵雨的天空,刚开始还带少许红光,现已逐渐染上薄墨色。这时,尽管天空与水并未连成一片,明亮的天色溶入大海之中,丝毫不见反射的光影,水岸苍茫、昏暗,仅能分辨水岸的交界,尽管如此,水面依然明亮。客人因为无事可做,接近江户时,他望向江户方向,思量着江户的那盏灯是哪里的灯,接着又一下子望向东方,现在船夫划桨是因为来自上方的潮流,所以划在偏离水路之处,也就是水中阻力比较少的地方,他瞥了水路一眼,虽然不到一片漆黑,天色已暗,化为深沉的鼠灰色,水中突然冒出某个物体。正在思量那是什么,定睛一看,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东西又缩回去了。看来像是芦苇之类,不过,那类东西应该会漂浮在水面上,那看来好似细棒的物体,以一种奇妙的节奏,一下子冒出来,一下子缩进去。要不要过去看看呢?他实在想不通那是什么,于是轻声叫唤:

“阿吉,那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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