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吗?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会写很漂亮的钢笔字,能弹极动人的钢琴曲。高中毕业之后留学北欧,从此,夏凝几乎没有再跟他联系。
窗外,桂树葳蕤,明月枝头挂起。跟那少年的最后一面好似也是这样的秋夜,桂花树下,明月当头。
夏凝轻轻走到窗前,惆怅的情绪在心底渐渐滋生,恍惚间手上一松,瑞士怀表应声落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呀!坏了!”
夏凝忙从地上捡起怀表,不敢置信的看到怀表的玻璃上竟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婷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凝情急,说不出的歉然。
陆婷看了一眼有所损伤的瑞士怀表,神情淡淡,随即放入原先的盒子里,声音辨不出情绪:“没关系,我们看其他的吧。”
“……”夏凝错愕,直恨自己竟如此大意,摔坏了婷婷的“初恋信物”,这让人家情何以堪!
陆婷兀自说自己的:“他去瑞士了,而我选择留在国内。从今往后,我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吧……”
“婷婷……以后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他也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难过吧。”
“……”夏凝闻言,越发的自责:此瑞士怀表,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当真是最珍贵最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伴随着她在校园里最初最单纯的回忆。现在,她居然把怀表摔碎了……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许是看出了她的自责,好友接着道:“好了不说这些个了,以后你要到B市来看我哦。到时候我就是你吃喝玩乐的忠实——导游。”
此时,陆阿姨端了水果盘走了进来:“哎,小凝,来,吃水果。”
“谢谢阿姨。”
“婷婷,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妈,收拾好了。”
“证件,衣服,听说那边挺冷的……”
“好了好了,妈,你都说了一百遍了,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孩子……”陆妈妈薄责了一句,“夏凝,你爸爸怎么没让你也去B市呢?两人有个伴,多好。”
“阿姨,如果我去B市,爸爸就要孤苦伶仃一个人呆在H市了,无论如何我得先给他老人家找个老伴再走啊。”夏凝俏皮的说道。
“多懂事一孩子!怎么婷婷就没你这么贴心呢!”
“妈……”陆婷闻言不依了。
陆妈妈一边叹息着一边走出女儿的房间,“你们两再说说话吧,我不来妨碍你们这些年轻人。”
当晚,两个人又笑闹感慨了一阵,就挤在一张床上甜甜睡去了。
回到H市快一个月了,夏凝重新适应了它的生活节奏。记得离开时,自己还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学生,如今都已是沧海桑田了。其实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回来,报社被收购后,主编问她是否愿意调任H市,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为什么回来?是舍不得童年的回忆?是舍不得这里的空气,还是……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她终于鼓起勇气来寻找那一个理由。
初春的天气料峭清寒,夏凝整个人缩在黑色的呢绒大衣里,戴了一顶大大的毛线帽子,围巾一裹,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致远大厦坐落于H市靠江边,近几年间随着公司的迅速发展拔地而起,恢弘矗立,颇有些壮观。
夏凝就在致远大厦对面的蓝山咖啡坐了一个下午,心里有些吃惊:不过短短六七年时间,致远竟有了如今这般翻天覆地的规模!
坐在靠窗边,夏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对面的办公大楼,望着大楼门口车来车往,望着致远的员工进进出出,就是没有他的身影。但其实也是啊,如今的他呀,怕是不能轻易见着了吧。下午五点整,眼瞅着致远公司员工都快下班了,她终于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去。到服务台结了帐,收银小姐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不知是因为眼前女子清丽的面容,还是因为她独自在咖啡馆里干巴巴坐了一个下午的奇怪举止。
夏凝转身离开收银台,却错愕当场:只见门口处,一对男女正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男的清俊儒雅,笑容明朗;女的五官精致,妩媚动人;两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令她猝不及防。
倏忽之间,夏凝只来得及偏开身体,低头用手挡住脸部,恰与侧首说笑的那个男子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