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元向来没有扮猪吃老虎的习惯,谁跳着脚喊斗法斗应下的话,还不得累抽抽了?
说白了这事跟自己本就没多大关系,只不过表情管理太差而已,不笑你不就行了嘛。
“我家主子说了,谁能赢下,彩头一百块现大洋~”小皇帝随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可能是习惯成自然,声音多少有些尖细。
为了避免赵三元一走了之,他又清了清嗓子准备把价往上翻一番。
可还没等开口,赵三元立刻来了精神。
“一百块啊!事后谁不给谁是我孙子!”
人或许有高低贵贱,但钱没毛病啊。
背井离乡的又不是奉天城里,通过李冬至介绍来的人,叫个活儿都得几百块往上走,三不管这里使大劲看个事最多两块银元。
下馆子不香么?
临时而起的玄门对决即将开斗,少不得围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毕竟看乐子又不花钱。
赵三元和张大师摆案对立,相隔十步。
从排面上看,张大师的案上法器众多,应有尽有,脸盆大的鼎炉上香气缭绕,就是不知他每次摆摊是不是都要带这么多物件。
反观赵三元这头实在寒酸了些,就一尊小香炉,也是他随身携带的行炉,内插四根清香,三后一前,后三根敬神仙佛,前一根代表弟子。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贫道张林义,在南市虚有些薄名,今日。”
张林义对人群拱手,借机造势。
毕竟混了南市好些年,许多人对他都有所耳闻,但具体本事有多大不清楚,这次机会刚好瞧一瞧。
“张道长别客气!有啥狠活儿都亮亮!”
“是啊!得让人知道咱津门人可不好欺负!”
“来来来端局儿了哈~~~!”
人声鼎沸中,赵三元一阵大无语,只见老刘端着自己的狗皮帽子穿梭在人群中开赌局。
咱手里还有本钱端局儿么?再说了你是有多瞧得起我啊,赔了一比五十,我真要拉了胯看你咋整。
要说最兴奋的,必然是小皇帝啊,作为放彩头的人,他位置最近最好,满脸期待着。
“怎么个比法儿?”赵三元率先开口,只想着赶紧了事拿钱走人。
或许是现场气氛给了张大师莫大助力,他恢复往日的高人风范,淡笑道:“贫道年长你不少,别被说成欺负后辈,你我点到为止——”
赵三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叭叭了,瞅着我炉里的竹香没?你只要给它整灭了就算你赢,麻溜的吧。”
满口东北大碴子味的小年轻如此嚣张,让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各种不屑的嘲讽。
太狂了。
从双方态度上看,赵三元确实更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反派人物,也不看看多少外地自命不凡的狠人,进了津门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张林义可就爽了,一来是没想到赵三元如此托大,二来这是撞自己手里了啊,真以为我只会骗?那是因为靠骗来钱儿快好不好!
随即也不介意赵三元的语气,直接开干。
他举香一把在蜡烛上引燃,对着四方敬拜,嘴里嘟嘟囔囔着不知哪路言咒。
赵三元任凭他折腾,自顾自的点上根烟吞云吐雾。
托大?
当然不会。
从对方摆坛的方式方法就能猜的差不多,首先定坛罗盘的子午针朝向就不对。
其次法器排列杂乱无章,任何法坛、神坛、灵坛、经堂、玄坛等,都有建坛制度和登坛科范。
最后是老仙儿心通,说这老登要么学艺不精要么是个野路子,轻松拿捏。
但必须承认,场面上确实够花哨,观赏性很高,能快速吸引普通人的注意力。
张大师敬拜四方后,手上拿一把竹香挑开一摞黄纸,紧接着香分两把如同个大剪刀似的,对着纷落黄纸咔咔的一顿划拉,火星四溅,纸屑乱飞。
待落在法坛上后,是一个个惟妙惟肖,张弓搭箭的纸片人,在阵阵叫好喝彩声中,张林义还摆了个造型对回应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