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仿佛天河决堤,倾盆而下。
夜空中乌云翻滚,如同一座座沉重的黑山压顶,粗大的雨柱密集地砸落,在大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狂风呼啸,树枝在风雨中剧烈地摆动,随时都会被折断,这场暴雨中的世界,一片混沌。
老迈的周士敬浑身被雨水浸透,如风中残烛止不住的发抖,而眼中却急迫似火,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开门的吕秀才微微吃惊,着实没想到来人是周老爷子,心想这大喜的日子就算天公不作美,也该跟关系好的街坊邻居推杯换盏吧?怎的大半夜跑来亲家这里找几个外来人?
难道是哪个兄弟偷摸把人肘子给搂走被发现了?那也不至于连夜追上门来啊。
“周老,您——”
吕秀才话音未落,周士敬虚脱的向前倾倒,前者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搭上手的刹那便心里咯噔一下。
入手冰凉!
这是在雨夜中跑了多长时间?
“救救人”
周士敬死死拽着吕秀才的衣袖,几乎一字一字从嘴里硬咬出来,眼中布满着狰狞血丝。
此时康木昂用干巾帮周士敬擦着身子,赵三元和老刘默契的站在房门内侧警惕看向院外,以为南月村闹了匪。
“周老您且放宽心,至少在我们这您是安全的。”吕秀才想扶着周士敬扶到土炕上,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不、不是我是我闺女”
勉强挤出一句话后,周士敬彻底昏死过去。
惊雷划破夜空。
刹那间照亮了周士敬不停打着摆子的老迈身体,也照亮了毛驴脖子下的八卦镜,龟裂缝隙逐渐发黑。
唰——
雁翎刀出鞘未半,雪亮刀锋映照着赵胡缨的坚毅眉宇,随即收刀入鞘大踏步向外走去。
“老刘,秀才,抄家伙。”
“好。”
吕秀才自不必多说,有时候狠起来绝不逊于赵三元,而向来比较瓜怂的刘芒泛也丝毫没废话,紧跟着赵三元走进雨幕当中。
吃了人家的席,总不能吃到狗肚子里去。
即使夜晚的南月村处处危机,还有数之不尽的谜团尚未解开,而且有恩情的严松还在周府,再是千难万险,这趟都必须得走。
独独留下老康不单是为了照顾醉酒的老爷子,更是提防有人偷家,至始至终,赵三元都没有尽信周士敬说的话,毕竟在这里除了师父和兄弟,他谁也不会尽信。
真若有个什么意外,留下最强最稳重的老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师父?
啥事都让师父操心,还要徒弟作甚。
老康将周士敬抬到土炕上后,轻轻合掩木门。
门外狂风肆虐,似一群凶猛的野兽咆哮,烛火微微摇曳着,光亮忽明忽暗。
他端坐在炕沿前拿出针包,想着为周士敬调理调理身体,别因为这场大雨落下病根。
老康的心永远是好心,可结果不一定都是好结果。
为了尽快给周士敬去湿气,他选择了阳气极足的晒天针来下针,行的是鬼门十三针配合火针三通法。
自从在药王谷那位看殿老婆婆手里得了秘传后,康木昂的针法更加精进,无论是人是鬼,用过都说好,他保准几针下去,周士敬身体里的阴湿邪气都会被中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