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好像来了一个女病人。”
在19域上,地处乌迩市的17号精神病院,像是一座修建在贫民窟的古罗马斗兽场。环形的沉铁建筑,让中间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
楼下新来的女病人挣扎的动静很大,撕心裂肺的。
三楼,楼梯右边的11号病房里,一个身材消瘦,满头缱绻白发的少年侧身跪坐在一辆铁质的轮椅前。
他手里攥着一张粗布毛巾,抻直着腰,双手手肘撒娇似的硌在男人的大腿上,笑盈盈的仰着下巴望着轮椅上的男人:“她太吵了对吗?”
从门口的角度看过去,阳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可即便阳光给他漂亮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辉,他的脸还是和洁白的病患服一样白。脸庞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略显苍白的嘴唇扬成了一道好看的幅度,浅浅的双眸微弯着,纤细柔软的睫毛一颤一颤,像一只停留在花间,缓慢挥动着翅膀的白色蝴蝶,恬静而美好。
“你嫌弃她吵吗?”
他微笑着同轮椅上的男人说,声音淡淡的,很轻。说罢又自顾自的望着男人等了两秒,唇角笑容又是一扬,终于伸长了纤细的手臂,继续替男人擦拭胸膛。
身上的白色病患服有些宽大。他向男人的胸膛伸手,空落落的衣袖便往下落,露出一截白皙得病态的手腕。手腕上尽是交错的红痕,新新旧旧,重叠在一起。
手里的粗布毛巾已经干涩出了铁片一样的形状,少年恍如从来不知道擦拭身体需要将毛巾打湿一般,一边呢喃着“今天洗澡不方便,辛苦您将就一下好吗。”
一边一下一下的替男人擦拭胸膛。
他手上动作极轻极缓,像在擦拭一块珍藏的瑰宝。
来来回回,少年将男人的胸口擦拭了数次,擦得泛出红痕,才勉强满意的停手,将毛巾放在自己的腿上,跪直了去脱男人的上衣。
他直起跪着的双腿,毛巾就掉在了地上。但他恍如看不见毛巾上的污秽,捡起来,重新一寸一寸的擦拭着男人的身体,伺候得尽心尽力。
“我真的没病!!”
女病人惊慌又绝望的嘶嚎声像把破风刃,破开了所有的阻力,穿透每个人的耳膜,“放开我,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我真的没病,我不是乌迩人,我叫汉西,我是星枢高级区的人,我父母都是星枢总部高官!你们不能抓我!!”
她激烈的挣扎吼叫,大概是已经进了院内的第二层大门,看清院内高等生物无法接受的环境,铁门被她踢得哐当一声,那声音浑厚得仿佛围墙都为之一振。
“我妈叫尚安曼,”她急切的解释着:“她是本星档案局的人,我爸是19所棣属医学院教授,我家在星枢市,我妈马上就过来了,我真的没有病,你们不能抓我!!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我求你们放开我啊,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
她极力的挣扎解释,试图说清楚自己的身份,让这群什么都不是疯子知道好歹,适可而止。
19域,目前大部分地球人居住的地方。
三十多年前,地球被一种未知的病菌污染,以一种不可控的速度迅速吞占了全球,人类被迫迁徙至19域生存。
19域是属于地球之外,却又依附地球而存在的一片绿色空间。她存在于浩瀚宇宙,但又不属于九揽星河。
这里有着类人类生物和地球的文明,就像一片默默复制着地球一切的秘密区域。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权利和贫富的差距,被拉扯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