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耐心地一遍遍唤回温秉丞的神智,温秉丞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像是看出温然不是他眼中惧怕的那个人,他猛地往前一把攥住温然的手腕,声音嘶哑又带着期望地道:“小然,你是小然!她肯定舍不得伤害你,你帮帮为父,你让她原谅我好不好?你让你母亲原谅我,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去补偿我的亏欠。你让她放过我好不好,不要再来我的梦中了,我不想见到她,她若真的要索命,你让她去阴曹地府,去找害她的那个人索命,不是我推她下去,不是我,不是……”
母亲,索命,推她下去……
温然眼神一点点变冷:“父亲,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吗?”
“意外,当然是意外!”温秉丞猛地点头,“对,就是意外,我没有做错!我没有!”温秉丞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温然看着这个与她血亲关系的父亲,她周身像是被寒气笼罩住,她对温秉丞最后一点的亲情,终于在这一瞬间被消磨耗尽。
她退了一步,强硬地将温秉丞的手掰开,声音寒冽地道:“父亲,你该去阴曹地府里求这份原谅。”
说完这句话,温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任由温秉丞在她身后如何发疯呼唤,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温然想,她知道秦氏让她回来的意思了。
离开温府,温然沉默不语,赵宴轻轻把她拢入怀中,过了许久,温然声音很轻地问道:“你会觉得我狠心吗?”
赵宴握紧小姑娘的手:“不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了任何人。”
他见过人心险恶,知道一个人为了权势利益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虞霜百般隐瞒自己的身份时,赵宴就猜到了真相。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瞒过温然。
“阿娘当初应该很痛苦吧,所以她才会忘了那段记忆,难怪她之前要问父亲待我如何……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
凉薄冷情至此。
当初温旭年说出她们母女不合时宜这样的话时,她都不曾往那个方向去想。
她总觉父亲不会狠心到那种地步,但终究是她把夫妻情义看得太重了。
她阿娘侥幸活了下来,但温秉丞始终欠她阿娘一条命。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条命还回来吧。
无论是谁要向他索命,这都是他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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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
温秉丞正陷入在噩梦之中,他双目紧闭,不知梦到了什么,一直嚷着让那些人别过来,时而喊出简月的名字,时而又唤温旭年……
秦氏站在他的床榻前,甚至从他口中听到了他从前书童的名字。
那书童醉酒溺死在湖中,如今看来也并非是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