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当萧文筝的老妈子,事事考虑周全,等这一辈子在边关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尤其是在坤州守城的时候,她便是每日做着这样琐碎的事情尽量的减少守城官兵的后顾之忧。做的多了,就成了习惯,变成处处能为其他人考虑周全。
萧呈言也因为外面的热闹而打开窗户,站在窗边观看,他看到了伞下的秦锦。
她只是穿着一袭并不起眼的灰黑色的长裙,那长裙的裙摆已经被雨水沾湿,濡了暗色的影子,其实他并不能真切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因为角度的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呈言现在看着秦锦,心底便有了一种安定踏实的感觉。她从容的安排人做着,做那,丝毫没有半点的慌乱,就好象她在替他操持着家中事务一样。萧呈言的心瞬间便静了下来,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之前他没有那么荒唐不经,如果他现在身体很好,如果……萧呈言想着,便是长叹了一声,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陛下,风大,还是关了窗户吧。”萧呈言的身边的管事太监见斜风细雨刮入了室内,于是马上出言提醒道,萧呈言那身体,前段时间折腾好那么久才稍稍有点好转,要是因为淋雨了热,那就糟糕了。
“关了吧。”萧呈言沉默了片刻,还是低头转身离开了窗口。
管事太监去关窗子,心底暗自的奇怪,好像刚才他瞥见陛下在低头的瞬间,脸上带着泪,眼角也挂着,陛下这是哭了吗?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之中驱散,陛下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若是说瞬间爆杀个把人出出气,那是常有的,但是他好像还没见过陛下落泪,一定是外面的风雨袭来,沾湿了陛下的龙颜。
晚上总算大家是喝了一回鱼汤,热乎乎的鱼汤煨的白白的,撒上了点胡椒面,碗里有雪白雪白的鱼肉,虽然也是吃不饱,但是总算是食之有物,而且新鲜捕捞上来的鱼,鲜嫩的不得了,有很多宫妃都觉得这鱼汤比宫里吃过的任何鱼汤都要鲜美可口。
秦锦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她何时过过这种吃了这一顿就要想下一顿在哪里的日子。
如今天色黑暗,也不能让人冒雨抹黑的再去拦河,万一掉水里可是要出人命的。
明天怎么办啊。
秦锦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这么多人对于她来说就是这么多张嘴等着她找东西给塞上。
夜间秦锦和折风还有落雪一道窝在马车里,马车里铺了棉被,三个人挤在里面也不会觉得冷,比起要和宫里别的宫妃一道住一间房,秦锦倒宁愿和自己的侍女挤在马车上,这样来的自在一些。
秦锦这厢入睡了,萧衍却是彻夜难眠。
流民的队伍里面混入了不少各地的流氓土匪,总之什么人都有,这些人一旦入了京之后,就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
他们仗着如今流民实力庞大,打家劫舍的不说,胆子越来越大,竟是煽动着一些仇恨富人的真正流民一道冲入了有侍卫把手的豪门世家之中,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他当初的设想。
萧衍蹙着眉头,略有点头痛。
“宗主,他们似乎下一个目标是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的家。”角狼来报。
“也该咱们出手了,不能任由这些人无节制的闹下去了。”萧衍起身,带着角狼走出了民宅之中。
他现在已经换上了当初的那件囚服。
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与他比较熟悉,当初他成亲的时候,看得出来这人是真心实意的恭贺他的。他是靖国公的老部下,靖国公执掌锦衣卫多年,手下的人基本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都算是不错。
原本萧衍也是准备从他这边入手,所以才派人一直看着他家。
如今流民之中贼寇的目标放在他的身上,倒也方便了萧衍借机靠近他。
北镇抚司副指挥使徐松的眼睛都要红了,他提着剑,护着家中最后的一个院落,门前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尸体,有他家护院的,有他的手下,还有更多是贼寇的。
只是他的人越来越少,而不断涌来的贼寇却是越来越多,这让他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
他身后便是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四个儿女,徐松唯有一个信念,便是他倒下之前,都绝不让自己的家人受半点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