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檐先他一步回位置坐下,萧池拎着两张成绩单,把椅子向后退了退才坐下来。
“让我来看看,”萧池分给他一张成绩单,另一只手冲林檐伸出来:“檐仔考及格的语文卷子。”
林檐偏着头,眸光很浅,和萧池无声对视。半晌,收回目光,从书本最底下抽出来叠得整齐的答题卡。
快五点了,太阳落坡,教学楼一半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有几缕阳光还透到教室里面的课桌上来,刚好落到鲜红的九十二分上面。
“你和我说说,”萧池吸着一口气,点着卷子上一分没有的古文翻译:“别的先不提,这个你当时翻译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高二月考语文试卷的翻译题选的是闻鸡起舞的片段:
中夜闻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
然后,在答题卡上面,小楷端正的写着林檐的古文翻译。
月上中天的时候听见鸡叫,踢着蹴鞠找刘琨睡觉,说:“这难道不是恶心的声音吗?”趁机起舞。
人家翻译,讲究的是语气通顺,上下文连贯,最好还能美化一下书面表达。但是我们的林檐仔可不一样,他皱着眉头,盯着试卷翻来覆去的嚼,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的翻译,只管写出来,不管前后文语境是否通顺,尽管他看着也别扭,想着出题的老师怎么还有这种癖好,又或者是古代的人遍地是奇葩?
总之满心腹诽,林檐还是持着狐疑的诡异心情,把答案写了上去。
总之,得了一分,还是老师看他认真翻译了,给的同情分。
“这个翻译看不懂的话,闻鸡起舞好像还是我六七岁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吧,”萧池撑在桌子上支着头,想起小时候的事颇有些感慨:“仔啊,就是代入一下,也不知道吗?这道题班上的人很少有丢分的吧。”
作为班上唯一一个得了一分的人:“……”
二十分钟时间,一节课过半,萧池捡着林檐的卷子翻来覆去的捣腾,一个无奈,一个也很累,同桌之间,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呼~”终于看完那要了他半条命的卷子,萧池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做作业的时候再讲,现在我们可以收拾书包放学……”
“还有十五分钟,”林檐说。
“什么?”
“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林檐把卷子折好,看着他:“把你的英语卷子拿出来。”
“嗯,时间不太够,”萧池让他看黑板上的时钟:“你看,还有十三分钟,讲不完的。”
林檐不听这个,掌心向上,摊开,冲着萧池的方向:“给我。”
“……”
一张八十一分的英语答题卡摆在两张课桌的中间。
林檐勾了勾唇角,他长相本就清和,平素对着人话也不多,浅色的眸光总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样微微笑一笑,就好像春风笑落了枝雪那样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