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拿着打火机、帮忙烧掉卡着的丝线的男人,刚刚道谢完准备抬眼看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宋西川。
第一反应是疑惑,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第二反应才是羞愤,又有股无言的难过和委屈卷上心头——他到底要观摩多少次我这般难堪的模样才肯善罢甘休?
他从前便是这样,以前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这奇怪的激励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我憋住声没有开口,没去探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他的视线所及。
印象里,他总是沉默寡言又冷酷无情。
看着我时,会带着微妙的笑容,幅度很小,不值一提。
而情动的他最为可爱,会和我一样面红耳赤,将热气喷洒在我唇边,下一秒就会吻上。
但我此刻没太注意他脸上的神情,只想直接离开。
别的话可以说,但是得以后再说,现在不行,我很明白自己现在心如擂鼓,杂乱不堪,连带着手脚发麻。
腿脚仿佛失了力气,一步一踉跄,差点跪倒在地。我扶着墙,隐约听到他在背后叫了我一声。
“何知。”
宋西川凉凉道。
“这几年,我也哭过很多次。”
莫名其妙,他是在回答什么问题吗?但当下可没人向他提问,我更是连嘴都没张。
更何况,我哭了吗?
察觉不到。我觉得我现在没哭,他凭什么认定我哭了?
我没有回头,想把他的声音连带着他的人都抛在脑后,直往前走。
两步并一步,快步走到近在咫尺的店门前,这才想起外面正在下雨,而那把坏了的伞放在朋友那边。
虽然不能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正想转身去拿伞,但背后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掌攥住了我的手腕,很紧,像被灼烧般不适。
我下意识挣扎,还没开口,一把伞便被递到面前。
“下雨了,”宋西川带着喑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这把伞你拿着。”
我没接这把伞。
只是默默盯着它,它通体深黑,没有花纹,不好看,但是耐看。
在它的衬托之下,宋西川的手显得如此白皙,像美玉,像净雪,是我曾经握过无数遍、也用指尖描摹过无数次的手。
和他的手也有六年多没见。此时被回忆猛地一勾,叫我的视线牢牢锁在对方的中指上,浮想联翩。
“宋西川,”我很久没叫过他的名字,此时开口,竟也觉得生涩起来,“你什么意思?”
宋西川只是把伞又往前递了递,头也往下低了低。
他说:“不能淋雨,你得照顾好自己。”
“我的身体很好,”我扯了扯嘴角,嘴也像长了刺般,“用不着你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