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川点头道:“前面又吐了一次,放了个盆在他床下。”
“唉,他这真是”
何知半天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宋西川索性堵住他的嘴,让他安心去睡觉,别想些七七八八的。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何知的眼珠随着宋西川的走动而转动,“我不觉得该是这样。”
“这样才没错,”宋西川从抽屉中掏出吹风机,插上电,直起身时又说,“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你把梦里那些当作是应该发生的了。”
“……”
何知沉默片刻,感受宋西川的手指在他发间温柔穿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别人听,“我都还记得当时和丁舒云说的话。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地打拼,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身体是最重要的。
“可我……好像在现实里从没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说了的话——”
“——她就会不打掉这个孩子吗?”宋西川打断道,“不要去做这种假设,明明前几天你还在和我说,这些假设是没有必要的。既然都是已经发生、无可改变的事情,想再多也只能是那种结果。”
何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搓搓鼻子,想了很久,还是开口道:“前面看到林召哭成那个样子,那种深深的无力挽回一切的样子,我就想到……我们。”
宋西川没接话,何知没抬头,只觉得作用在他头上的力大了,好像迫切想吹完头发以结束这个话题。
忽略这一切,他继续说:“如果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化成灰了,你会后悔自己这六年硬是没有迈出过一步吗?”
“……”宋西川动作渐缓。
隔了许久,何知听到宋西川在自己头顶用很沉的声音说:“我好像一直都在后悔。”
何知抿了抿唇,“你不喜欢这个词。”
宋西川回答:“是。”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毕业那天我给你录过一段录像,怼着你的脸拍的——我当时问过你一个问题,我问你‘如果给你一个机会穿越回过去,你想回到哪一天’。”
何知笑了笑,他仰起头斜望向宋西川,像是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把嘴角扬得很高,“我还记得你当时很不耐烦地把我的镜头压低了,让我长点脑,还说‘世界的本质是唯物主义,时间在不断前进,倘若能这样做,后悔一词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宋西川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何知伸手薅了薅头发,夺过宋西川手中的电风吹,将其关闭。
“不知道为什么,太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能还没你记得清。但这个对话我一直记得,”何知与宋西川平视,“因为毕业典礼那天有同学来采访我,本来在说学习方法之类的,后来聊到未来的大学,就不免提起过去。她和我关系不错,可能带了点私心,问我有没有想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