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心中颇为好奇,扫了一眼,依稀见到这和尚肥头大耳,面目狰狞,像个恶汉多于和尚,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脸上却红扑扑的,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和尚忽然抬头瞪着岳兴,瓮声瓮气道:“小子盯着我看什么?”
岳兴不愿无故招惹是非,当即对着和尚抱抱拳,友善一笑。
哪知那和尚忽然怒不可竭,嚯地站起来,指着岳兴道:“小兔崽子,你是嫌我丑,嘲笑我吗?”眼神微凝,仔细打量着岳兴,嘴里啧啧有声,又道:“小子长得如花似玉,倒是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就是不知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岳兴翻翻白眼,没好气地对和尚说道:“大和尚,如花似玉是用来说女子的,我一个男人怎能说是如花似玉?”
和尚呸了一声,大声嚷道:“你长得都快有我女儿漂亮了,怎么不能说成如花似玉?”说罢看了看岳兴,又道:“小孩你是谁家子弟,可有婚约?”
岳兴看着这大和尚,心中一动,目光中露出些许笑意,尚未回答,大和尚忽然快速地摇着手,懊恼道:“不成不成,好好一个男人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定也没什么男子汉气慨。我的宝贝女儿一定要嫁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怎能嫁给这样的小白脸?”
岳兴失笑摇头,道:“大师可是不戒和尚?”话语虽是询问,语气却甚为笃定。
大和尚瞪着大眼看着岳兴,蒲扇一般的手掌在光秃秃的脑袋上一拍,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怎识得我不戒和尚的?难道你真的想娶我女儿不成?”
岳兴被不戒和尚疯疯癫癫的话弄得苦笑不已,心知这和尚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当下也不跟他解释,只是笑了笑。
不戒和尚见此大为恼怒,双脚往地上一跺,吼道:“小白脸快回答我,否则老子就要揍你了。”
岳兴知道他的为人,也不动怒,仍是笑吟吟的,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心思,便沉下脸色,站起身子对他说道:“久闻不戒和尚武功高强,乃是天下高人。论功力小子比大师要差得远了,但是小子学了一套剑法,威力无穷,想请大师赐教一番,不知大师可否应允?”
不戒听岳兴恭维他,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眼光,知道我是大高手。你学了什么剑法只管使来,和尚我绝不仗着功力欺负你。”
当下岳兴从马匹身上抽出宝剑,手捏剑诀,对不戒和尚施了一礼,随即依照全真剑法所记载的剑招一一施为。这套剑法共七剑,每剑七式,共计七七四十九式,绵绵密密,似有无穷无尽之势,攻防兼备,实在是极上乘的剑法。
岳兴初次使用这套剑法,难免生疏不通,不过不戒和尚乃是难得的武学高手,几招之下就心知这套剑法的精妙,当下也不嘲笑岳兴,只顾见招拆招,空当时分还思忖着这剑法的精妙之处。
过了许久,岳兴剑招用完,从头又使了一遍,这一次他对于这套剑法又有了许多见解,威力比之前要高了不止一筹。但是不戒和尚不疾不徐,举手投足便将剑招破去。直到岳兴用了三遍剑法,对剑法已经颇有领悟,虽然对整套剑法的精微奥妙领略不足,但剑招之间已经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无不恰到好处。
这时不戒和尚才感到压力陡然增大,凝神对战。
两人各自卯足了心气,施展各自本事。岳兴这套剑法十分精妙,但毕竟初学,而且他争斗经验不足,难以将不戒和尚败于剑下。不戒和尚起初只是因为岳兴大肆恭维他,他高兴之下才应下来与岳兴比试。到了后来见到岳兴的剑法越发精妙,不由动了争强好胜的念头。只是他内功固然深厚,外功却不见得有多么精妙,到了后来岳兴每每刺出一剑,他只能靠着丰富的经验躲闪,要说以招式还手则难以办到。故而一时之间,单以招式而论,两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又过了一会儿,岳兴越斗越勇,浑身的毛孔大开,体内真气迅速游走,不经意间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周天运转,整个人不仅没有丝毫疲惫之态,反而精神更加旺盛。不戒和尚脸上渐渐露出不耐之色,又拆了几招,忽然发狂怒吼一声,袍袖一甩,裹住岳兴长剑,丹田中真气一动,震地岳兴虎口发麻,两人这才停了交手。
岳兴见不戒和尚忽然发狂,担心他恼羞成怒,当下紧紧盯着他。却见他脸上的恼怒之色忽然化开,换上极为喜悦之色,大袖一摆,仰天大笑,道:“好,好。你不仅人长得俊秀,这功夫也俊地很,果然配得上我女儿。”
岳兴也不接话,只是轻笑,心中却为仪琳感到由衷的悲哀。此时她大约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虽说恒山派也有不少妙龄少女,但是血肉之躯,怎能不思念父母?尤其是仪琳这样一个细腻的人,怕是无数个夜晚会躲在被子里因为思念双亲而暗自啜泣。
这不戒和尚虽然说疼爱仪琳,但他毕生最爱之人乃是他的妻子,常年漂流四方寻找妻子,一年之中与仪琳团聚不过三两日,而且为人颠三倒四,怕是从没有知晓过仪琳心里的苦闷。
而仪琳那母亲,想来应是十分疼爱她的,在恒山之上装作哑巴陪伴女儿。但是她可日日得知自己女儿安好,可以不被思念之苦折磨,仪琳却不知生母身在何方,其中思念之情不知又要折磨她多少时间。
岳兴忍不住长叹一声,对这个看起来颇为滑稽的大和尚生出一道不满的念头。
不戒和尚笑了许久,不解地对岳兴问道:“我女儿貌美如花,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的美人,我要是将她嫁给你,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还要长吁短叹?”
第四章 定计
岳兴眼珠子一转,心里觉得不戒和尚常年四处奔波寻找妻子,也着实苦情可怜,也累地仪琳孤苦,当下道:“你女儿既然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自有许多男子喜欢,你又怎地这般心急火燎地招女婿?”
不戒和尚哼哧两声,昂然道:“天下的男子大多坏的流脓,要找一个像我这般一心一意,又武功高强的可万分艰难。”说着斜视着岳兴,道:“我看你小子还行,既有眼光,武功也不弱,比那些所谓的名门子弟要强上不少,既然让我遇上了,当然要为我宝贝女儿抢先预订了,省得你被其他不知所谓的女人勾引了去。”
岳兴心中哂然一笑,不再接着话题,话音一转,道:“你女儿当真十分漂亮可爱?”
不戒和尚嗤笑两声,昂首挺胸,神情甚为得意,道:“那是当然,她有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爹爹,又有貌美如花的妈妈,自然是秀丽绝伦。“说话间,肥硕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宠爱之色。
岳兴心底叹息,道:“你女儿多大啦?”
不戒和尚一怔,蒲扇大手挠了挠脑袋,颇为苦闷道:“唔,大约十三,亦或者是十四岁了吧。”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嚎啕大哭起来:“我的琳儿,我都许久没有抱过我的琳儿了。”
岳兴听他真情流露,哭喊中甚是心酸悲苦,不由也心底一酸,出言安慰道:“眼下已经到了大同府,恒山也不远了,不消两日你便可见到女儿啦。”
他这番话漏洞百出,不戒和尚从未跟他说过女儿在恒山之上,他又如何得知?只是不戒和尚思女心切,对岳兴的话竟充耳不闻,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