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已经登船了。船即将启航,不宜在舱面妨碍舟子,请进。”
“打扰了。”
官舱不大,舱板铺了绒毡,众人不脱靴,鱼贯入舱。
席地坐定,儒衣老人向两位青袍人说道:“范先生彭先生,请坐。”
那时,先生的称呼极为尊贵,不能滥用,而老人居然尊称两人为先生,可知两人的身份极不寻常。
两人并末就坐,欠身同声说:“草民不敢越礼。”
辛文昭淡淡一笑道:“两位前辈大可放心,区区如想行刺,两位即使有剑在手,也阻不住区区。”
右首青袍人呵呵一笑,坐下说:“这倒是实情,小老弟猛攻罗老弟的剑术,气吞河岳,势若雷霆万钧,说此豪语理所当然。在下范林,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彭松,小老弟曾听说过咱们的名号么?”
“抱歉,小可不认识任何人。”
“哦!小老弟的剑术高明非常,不知师承何人,令师的大名可否见示?”范林试探地询问。
“小可从未投师。”
“那该是家学渊源……”
“前辈如想探口风模根底,必然失望。”辛文昭冷冷地抢着接口。
宫永哼了一声,说:“咱们是搭便船来的,少说些废话好不好?”
范林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在我青衫客范林面前如此无礼,阁下未免太目无尊长……”
宫永挺身而起,虎目怒睁正待发作……
辛文昭摇手相阻,向范林说:“范前辈,小可必须提醒你,咱们初出道……不,该说是顺道散散心,江湖上到底有些什么人物,咱们陌生得很,不要抬出名号来吓唬人,指出来咱们根本不懂。
咱们年轻,说话不知修辞,不中听之处。尚请包涵一二。当然,咱们的来路值得怀疑,如果咱们要行刺,你们也阻止不了的……”
话末完,左手疾挥。
范、彭两人惊觉地大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出,内家掌力骤发,可伤人于体外的劈空掌力两面齐聚,在坐的人,只感到无形的压力进发,身躯摇摇。
“啪啪啪!”三声轻响,掌风阻不住飞射的冷电。
“如何?”辛文昭冷冷地问。
青衫客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定口呆。
儒衣老人身后舱壁上,三把柳叶飞刀成品字形钉入舱板内。
看部位,上一把是从那老人的顶门飞过。下两把贴那老人的双耳下越过,任何一把飞刀稍偏准头,儒衣老人哪有命在?
如果两人的掌力能跟得上飞刀,那么,飞刀不可能不发生偏差。
由此可知,两人根本来不及拦截,飞刀在掌力发出阻击之前,已超越了两人可能阻击的范围了。
儒衣老人沉得住气,淡淡一笑道:“如果厂卫那群祸国殃民的恶贼,有你一般高明的手段,老朽早就呜呼哀哉了。”
辛文昭从容起身取回飞刀,落坐冷然地问:“老先生,什么是厂卫?”
范林不禁一怔,讶然反问:“咦!你不知道什么叫厂卫?”
“知道我还问什么?”
儒衣老人神色一正说:“厂,是指东厂,是朝廷另设的掌刑内官,称为提督东厂,掌刺、缉、刑;狱的事,由太监主持、建于东安门北,所以简称东厂。刑官则由锦衣卫中调任、以辅锦衣卫之不足。
成化年间,又加设了西厂。早些年间宦官祸国,加设西内厂。目下三厂只剩东厂。锦衣卫等于是禁军,负责京城的警禁。说起来真令人感慨万千,老朽不能说。”
辛文昭冷冷一笑,问道:“那么,老先生是朝廷的钦犯了?”
问得直率而且无礼,儒衣老人是朝廷命官,不好说。
范林却忍不住,恨声说道:“老人如果是钦犯,岂能致仕返乡。”
“那……为何厂卫要派人前来行刺?”
“朝政日非,问题出在宦官奸贼……”
“……”辛文昭欲问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