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她趁机推开他,整个人忽然从外套的包裹中滑落出来,霎时闪光灯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这一阵丧心病狂的“扫射”缓下来,他才看清她的模样——
那件优雅的onepiece小洋装已经被损毁的不像样子,下摆被撕裂,肩膀处连同内衣肩带一起断裂垂落着,只能靠凌乱的长发勉强遮着;她脸上不但妆容全部晕成一团,下巴、脸颊还有肩膀和手腕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紫印痕,膝盖更是破皮渗血,简直惨不忍睹!可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满手的血迹、和牢牢握在她手里的那把修眉刀——
“……请你说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刺伤了他吗?为什么?”
“……”
这些记者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样的场面下居然还能问得出口!正当他气急地打算喝止时,她却忽然疯狂地尖叫起来——
“啊————!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她开始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往角落缩去,伤痕累累的双腿张牙舞爪地胡乱踢着,血迹斑斑的双手同时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要过来!走开!走开!!”
有几个记者一时没注意中了标,疼得龇牙咧嘴,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旁边躲;他猛地冲过去再次抱住她,即使被踢中也只是皱着眉头不出声,直到再次把她固定在了怀里;她动弹不得,忽然开始嚎啕,干涩嘶哑的呜咽让人听了就难过。他只能一边抚摩她的头发,一边对记者群怒目相视:“滚开!不许拍!!”
记者退开几步,闪光灯却依然未停,盛怒下的他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有的没的,用外套裹紧她的头,横抱着她,以“挡我者死”的姿态一路杀到车库,又以“撞死一个算一个”的气魄把马力开到最高,一路飚上了高速。
幸好深夜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记者们也被甩在了看不见的角落。他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她,她的眼眶里闪着莹光,可那僵硬到近乎麻木的表情让他越来越心惊——
“想哭就哭吧,我会当做没看见的。”
她无法解释自己刚打完针还无法完全控制面部肌肉的窘况,更无法接受自己的脆弱和眼泪,可是不管怎么拼命往下咽,她还是拦不住溢流而出的泪水,而那僵硬的哭相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狼狈得恨不得立刻去死,直到那温暖的指腹爬上她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脸——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要顾着开车,只能单手一遍遍地帮她擦,又是血又是泪又是妆的,狼狈惨了……
但也温暖惨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了一路,仿佛形成了一种天然默契。幸好他的速度够快,因为他们进房门后不出三分钟楼下已然聚满了记者,他只好板着脸关紧所有门窗,放下所有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她依然维持着三分钟前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像一具没有生气的雕像,瞳仁仿佛早已死去,这让他不安到极点——
“……要不要去洗一洗……或者……”他手足无措,连靠近她一些都不敢:“或者……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忽然开口,定格了的眸子终于微微动了动:“我说过了我没事。”
“……”他无语了,如果这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
她忽然动了动,然后勉强撑着沙发站起来:“借一下浴室。”
氤氲的热气里,他沉默着放热水的的背影莫名地让人心安,她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直到有些发酸——
“没什么要问的吗?”
他背影微微一顿,复又松弛下来:“想说你自己会说。”
她盯着自己血迹犹存的手背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我没事,那些只是给媒体看的,博点同情分而已。”
“水放好了。”他似乎并不惊讶,或许这些年对她的了解和一路上的沉淀已经让他想通一些事——反正她的心狠手辣他不是第一天见识;而她的死鸭子嘴硬,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叠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