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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傍晚，呆呆站立了一天的小槐树终于摇了摇头。

柴油烧没了，得等明天去公社里的供销社再打20斤。

兰家三兄弟，卷着裤管、光着膀子沿着自家水道一边走，一边捡着搁浅在水道里的小鱼。老二志坚手里的箩筐里的小鱼已经把箩筐底铺满了。还有一大半水道没捡呢，眼瞅着这收获，整个大半箩筐没问题。回到家让兰大娘把小鱼放在大铁锅里烤一烤，晚上能饱饱吃一顿。想到这些，哥仨都咧开嘴漏着大门牙笑呵呵的。

哥儿仨，到家后，刚推开正屋门，就听见兰大娘低声下气向二大娘解释说：“二嫂子，你也知道志坤年底要过大礼，棒子熟了我得给志坤留出来，不能先给你啊，等年底过完了大礼，年后结婚后，让老大媳妇再回娘家借回来给你，你看行不行？”兰大娘明显解释过很多遍，但是志坤的二大娘显然也拒绝了几次了。所以就沉默了······

“老三家里的，老三在滋镇公社兽医站当的也是个站长，权利也算有，那咋就弄不回来钱呢，你看人家六队上咱们公社的农机站的副站长吴文贵，人家光自行车就有三辆”

“二嫂，本烽的工作油水本就不大，每年省下来的豆饼花生饼不都给了他爷爷和老大屋里喂猪喂牛了吗，等他爷爷答应的小牛犊子送过来，一定把再带回来的豆饼花生饼给二嫂送过去一些”

泽坤兄弟仨，只能在外屋等着，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扰到两个大人的谈话。

“行吧，我也知道你这屋不容易，三个大小伙子吃饭、上学，还得给他们盖房娶媳妇。哎，你说说啊，老爷子太偏心。别说帮我，我这屋就一个小子，三个闺女，还能好过点，怎么也不帮帮你这屋呢，有啥好东西全给了老大屋里。但凡老爷子那头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都得让老三给瞧病。哎，你说老大屋里也就一个小子，老爷子图啥啊”

“二嫂啊，他爷爷有他爷爷的考虑，咱就管不了了，你看他们仨都回来了，也累了一天了，我得给他们弄点吃的。”说着，兰大娘从里屋往外走。看见老二手里的箩筐，赶紧对老二说：“志坚，给你二大娘那屋送点过去。让你二大爷和志城也尝尝”志坚一撇嘴转身就往外走。

“志坚，等等我”。志坚二大娘快步走向志坚。

“志圻，把你娘种的豆角摘一把给我”

说完，三人陆续离开了正房，往角门走去。

“老大啊，老三明年也上初中了，你娘我没有大本事让你们继续上高中，但是你们三个，初中是要念完的，至于老二，继续读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中专，如果没考上，或者跨过中专，考上了高中，那我就真负担不起了。”

“娘，我明白，老二性格在这，如果在村子里过活，不太容易，我没事，我不想接班，让老二接班就行”志坤抿着嘴笑着对娘继续说：“放心，娘，现在包产到户了，我一定好好干，别人有的，我们以后也会有。”。

兰大娘，听到这里，想起来自己的大儿子当初也是可以上中专的，硬实被拉回来了，已经上了两次河工了，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的。想到这，兰大娘满眼都是泪花，但毕竟为母则刚，硬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老大啊，你也知道，你爸是个孝顺的，他的工资要给你爷爷一些，别人家都是几口人就几口人的地，咱家你爸不是农村户口，没有地，你下学这三年还能帮我干活，以前地里的活都是我自己忙活，是真不能让你上那个中专啊”。

志坤，想起了三年前的麦收后，爸和娘不让他上中专以后，他在老井沿上坐了一宿后的想法。于是说：“娘，你别这么说，我理解你和爸的决定，那时候老二要上初中，老三正在上小学，我爸要上班，也没干过啥农活，地里的活都指着你，我能想明白，我也不愿意你这么累，你都有白头发了”。说着这些，兰大娘和志坤开始准备烧火做饭。今晚的晚饭还是很丰盛的，玉米面饼子，粘点油花的炖菜和水道里抓的小鱼。家里倒是种了一些菜，傍晚兰大娘也摘了一大箩筐，但那是打算攒到后天带到公社集上去卖的，多少补贴点。等暑假结束，老二、老三还得交学费呢。老三还好，是个混小子，老师催缴学费也不当回事。但是老二脸皮薄，要是让老师老催着交学费，老二心里不得劲。。

晚饭后，三个大小伙子带着夏天的被卧往井沿边走去。

这口老井啥时候修的不知道。村子里夏天热的大小伙子们穿不住汗衫的时候，村里的大小老爷们儿们，夜里都会在井沿边搭个四面透风的简易窝棚。一堆大小伙子、老爷们儿在这里抽烟、拉呱。等晚了也就在窝棚里睡了。

到了井沿边，兄弟三个放下被卧，老大、老三就各自找自己玩得好的同龄人去推牌九，摔泥巴去了。老二就开始整理兄弟三个的被卧，看着老三因为前几天睡觉不老实，被卧底下的麦秸太薄了，便往一队的场院走去，那里堆了自己家不少麦秸，大哥的新房子都盖完了，麦秸也用不上了，也没到自己娘续鸡窝的时候，麦秸还是可以随便抱的。

抱回来，给老三铺好，剩下的铺在了大哥和自己的被卧下。拿起从娘那里要来的铜钱，开始往天上仍，扔完就用被子盖上了，他还是不想把命运交给一个铜钱，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做出决定。于是，拿起汗衫去向大哥要根烟。

“哥，给我根烟”。

“等会儿，老二，”志坤转头对志坚说。

然后，又转过身，把手里的牌九扔到打牌的小桌上。“你们玩吧，我有点事”

“走，去井沿边上，”“老三，来井沿边”志坤对老二说完，又对老三志圻喊道。

兄弟仨，来到井沿边，像以前一样，志坤坐在井沿边上，老二、老三也相继坐到大哥对面的小土堆上。等三人都坐定，志坤拿出烟递给老二一根，再划开火柴给俩人点上。吐出一口烟，说道：“老二、老三，跟你们说点正事，咱们仨商量好，就不让咱娘为难了”

“说正事？那也得给我一根烟，抽不了烟咋说正事？”老三志圻小大人一样，伸出手豪横的对大哥说。

志坤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根烟，把火柴也递给老三，划拉一下老三的小平头笑着说：“不早说，浪费一根火柴”

说完兄弟仨各自笑了起来。

“大哥，我知道”

“老二，你先别说，听我说”。没等老二说完，老大志坤就抢话说。

“老二，我不接班，老三也还小，你接班也不用再担心考不上中专，咱娘咱爸也害怕你考不上中专，你接班以后，每个月能拿工资。我在家，家里的地也有人种”志坤怕烟着的太快，赶紧抽了一口。

“如果，我接班，你继续念书，老三还得上学。地里的活还是咱娘自己干，你看咱娘的头发，都有白头发了”志坤说完，三兄弟都沉默了。

突然，不知道谁家的小牛犊子往井沿边冲着兄弟仨跑来，志坤赶紧把老二、老三推向一边，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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