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嫦看得于心不忍,同为女子,同遇伊人,却是……
璇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到里间稍作片刻,可好?”
不知怎的,贺楼嫦就听出了“你暂且避避,我去说说他”这意思。
璇琅见她意会了,轻声笑笑。贺楼嫦也莞尔一笑,然后就起身进了里间,把空间留给兄弟俩。
她一走,璇琅便淡下脸色,起身走来,一把抓过仍是愣怔态的拓跋浚;在后者始料不及之下,猛地上掀他的袖袍,裸露出臂膀上边新旧交叠、大小不一的刀疤痕迹。
“你放肆!”拓跋浚此刻阴鸷极了,双眼血丝乍现,反手就想取对方性命。
这才是真正的他,心疾深入五脏六腑,矛盾阴鸷、喜怒无常。
但,更是无能为力、无能嘶吼的困兽!
璇琅轻而易举地定住了他,“怎么,不想着如何去惩罚那些犯错的人,反倒是拿亲近的人撒气,来彰显自己的权威、来昭示自己的存在吗?”
“陛下此举,愚不可及。”
璇琅的话刺得拓跋浚发上指冠,“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我?你有过一日同我感同身受吗?!”
“你自以为的抛弃,却是如今的逍遥!你连生母都不曾见过!你知道生母活活被人勒死在眼前、你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受吗?!”
他的生母,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也明明即将可以到龄出宫、嫁与良人,却被那风太后送上龙床。
风太后野心很大,却又因着那“立子杀母”的祖制,她就不会让自己有子。但她可以让别人有子、她来教养,直至那个孩子成为她固权的傀儡、工具!
“你知道吗?!明明你才是这天下的王!你高坐帝位、朝见文武百官,可长年累月,却无一人真正把你当作是帝王!甚至是不当作一个人!”
他从头到尾都是风太后为了己活、为了权势的提线木偶!但凡他让她觉得细微不如意,他第二日就会见着心爱之物支离破碎地摆在他眼前。
他至今还记得,他生母给他养的花狸,那已是她给他留下的唯一遗宝了;可那日他一醒来,花狸却成了,床头前血肉模糊的一团,血流不止、血淋淋的一片,叫他整个人都跟着是红色的!
拓跋浚大肆咆哮着,涕泪交加,“你知道你自以为的心爱之人、却是对方用来逗猫逗狗般的戏弄悲悯吗?!”
璇琅静静听着他宣泄,待他渐渐成了低吼痛哭,方才松开他、递过帕巾轻轻开口,“那你想不想知道风琳南的结局?”
拓跋浚沉寂良久,方才接过巾帕擦了擦,颤声道,“你说。”
“那一世,离殇无解。你尚未留有子嗣便走了,风太后再怎么封锁此事、把持朝政,鲜卑的内乱还是来了。之后,风太后才找到了我。”
“自然,我也就成为了你、代替了你。”
拓跋浚猛地抬起头来,他从未想过,他走后,会是如何局面。
“但风太后也只是为了要一个新皇子,好让她重新教养。可我当时,已有意中人,自是不会再同别的女子有何接触。且我于医药蛊术颇有造诣,风太后奈何不了我。”
璇琅顿了顿,目光直击拓跋浚,“但是,她想到了风琳南,这位同她齐为风氏族人的皇后,最好、亦是最有资格诞下皇子。于是,风琳南便被灌下一剂猛药,一举得男,被风太后去母留子,瞒天过海,留作她的下一位傀儡皇帝。”
“这你!”拓跋浚简直不可置信,“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