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平静的吃完,林顺倒也没有责难工作上的事,只是难为了曾瑞,杨凡让他来开这个口,他却次次话到嘴边,又自动咽下去,一顿饭从头到尾吃得好不艰难,直到林顺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曾瑞才说:“等等,我还有事跟你说。”
林顺应了声好,跟走近来的服务员再点了一碗甜品,曾瑞支支吾吾的样子,林顺以为是广告公司的事,她低着头静静等待他。
曾瑞才说:“星期天,抽出一天时间把广告给拍了吧!”
“好啊。”林顺从碗里抬起头来:“是杨凡让你来告诉我的吧?”
林顺越是爽快干脆,曾瑞越是忐忑吞吐迟疑,其实只要林顺稍微一留意就能察觉出曾瑞的异样。但是她无论如何是想不到她哥们一样的曾瑞给她好不容易被程敬南弄得晴朗的天空暗藏了一个闪电。所以当她的天空闪了电的时候,她一脸的不敢置信,悲愤,委屈,恼怒各种情绪统统在她那张小小的脸上粉墨登场。
她眼眶微红,倔强的咬着唇,睁大了眼睛直瞪瞪的看着曾瑞,脸颊涨红着不肯相信。
曾瑞何曾见过这样的林顺,他又内疚又心痛,伸出手去握林顺放在桌上的手想要给她点安抚,怎奈林顺脸色一变,慌慌张张把手飞快的缩回去,面前那碗没来的喝完的羹被她不小心扫落在地,“哐当”一声响。
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破碎的声音让她如梦初醒,她站起来对曾瑞说:“我不信,我不信,曾瑞你又想作弄我,我要去找扬凡,他绝不会这样对我的……”林顺语无伦次,提了包连大衣都没拿就这么慌张的跑出去。
此时杨凡正在办公室等林顺,他始终是最了解她的,他没勇气对林顺说真话也没勇气跟她撒谎,好不容易摆脱曾瑞出马,却又知道林顺一定会来找他对质。
杨凡让王秘书提前下班,王秘书本来打算走了的,可是临走前到杨总办公室瞥了一眼,看见杨凡落地窗前那僵直的背影,她忍不住走进来,把办公室里所有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杨凡挑挑眉:“怎么,王秘书,你怕我跳下去?”
王秘书笑笑,不置可否:“杨总,我那我先走了。”
林顺风风火火赶来,大门打开,杨凡转过身来面对林顺。林顺没有质问,一切的回答真相都在杨凡那双眼睛里,那双林顺又爱又恨的眼睛里,他这样卑鄙居然还敢如此坦然的面对她!林顺气得发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绝望心碎之下,狠狠的把包包向他扔过去,掩面跑了。
跑出来林顺坐在石凳上,一开始给程敬南打了电话,是个女人接的,没说几句林顺便挂了。
那正是白敏嘉接的,程敬南楼上下来,白敏嘉对他说:“刚有你的电话。”
程敬南挑眉,拿着电话翻了翻看见林顺的名字,对白敏嘉说:“一个客户,我去回一下。”于是走到阳台上去回复,打了好几个那边都没接,程敬南不免有点焦急。
白敏嘉冷冷的盯着程敬南的背影,程敬南当着她接女人电话从来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背着她去接女人电话,居然还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客户,白敏嘉当然是知道他私人手机从来是不办公事的,哪里来的客户?
她斜倚在门上,程敬南才从阳台转出来到衣架上取了衣服,对她说:“敏嘉,我先出去一下,你早点睡,今天我就不过来了。”
大门“砰”的被带上,接着是汽车发动的声音,白敏嘉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抓着程敬南放在沙发上的睡衣,抓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手指节微微泛白。她站起来从卧室找出一把剪刀,对着程敬南的睡衣剪开一个口子,再用手“嗤”地撕开,她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很专心,专心得仿佛不是在破坏一件睡衣而是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林顺有点神属不思,程敬南到车里再给她打电话她才被手中手机铃声给惊醒,接起来,程敬南听见她的声音才松一口气:“你怎么了?”
“啊……”林顺这才记起拭去眼角纵横的泪水“没,没什么。”
“你又哭了?”
“啊,没有,被风吹的。”
“你现在在哪儿?”
林顺回望四周,满目的茫然,华灯初上的街头,流光溢彩,滚滚红尘,她在这么漂亮繁华的城市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这个她义无反顾奔赴的城市,她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到现在才发现扑面而来的仍是巨大的陌生,她说:“我……我也不知道。”
程敬南听出她的鼻音,吩咐:“那你先别站在风口接电话,去找个避风的地方。”说着又问了她身边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林顺只看见那高高的摩天轮,她便答了,程敬南嘱咐她别动就在那儿等他,说完果断的切断电话。
林顺收起手机就在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呆呆的,快要过春节了,面前走过的人有点多,三五成群的,比手画脚,笑语戏谑。以前这个时分林顺也常常爱拖着杨凡去坐摩天轮,她很文艺腔的说:“要一起见证城市里这一场华灯初上的繁华。”可是,而今繁华未落,只有她一个。
林顺表情迷惘,路人脚步匆忙,没有人注意到她。唯一跑过来跟她说话的是一个瘸腿的男人,手里捧着个铁盒子,里面散落着躺了几个一块五毛的硬币和纸币。她明白那男人的意思,于是站起来低头从口袋里认真的翻,这才记起刚刚整个包都砸向扬凡了,身边仅有的是一部手机。她刚想抬头对那男人歉意地笑,就听见硬币掉进铁盒里的声音,她好奇的抬头,看清楚来人,更加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