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 章
这几天下大雨,她的鞋子都给弄湿了,因此在室内都是趿拉着一双拖鞋,塑胶的。方才从窗口处看见程敬南飞一般的跑下楼来哪里顾得了换鞋子,现在这副样子,看着程敬南温和如水的双目里漾着的笑意,又想起之前电话里的哭声来,当然更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她的脸一路红到耳根后,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说:“你来拉?”
程敬南抿着嘴笑,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定定的。她就那样怯生生的站在那儿,发丝微微凌乱,通红的耳根,塑料拖鞋里还露出小小的粉红色的脚趾头,脸也是绯红的,这样的她是稍嫌狼狈的,但是却又是如此的清新。程敬南一身的疲惫,此时见到她,终于放下心来。
林顺被他看得心慌,之前一段时间的接触又都是那样刻意的生疏淡漠,而且仿佛自己所有倒霉的样子都让他看了去,心里自然十分的没有底气,所以这时候也不知道怎样对待他,索性恶形恶状的凶道:“你看什么?”
程敬南看她懊恼的样子,几乎有点恼羞成怒,他才停止那满含深意的打量,轻轻一笑,四两拨千斤道:“不看什么,你住哪?”
林顺一路将他领上去,小小的旅馆房间里到处散乱着东西,和穆兰失散之后她就将他的房间退了东西都搬过来因此东西有点多,加上她这几天又无心收拾,自然是十分凌乱,她把程敬南带上去之后才醒悟,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程敬南立在一旁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林顺心一慌更加毫无章法,程敬南这才没好气的说:“别弄了,收拾一下,我在另外一间酒店定了房间。”
林顺背对着他“喔”了一声,然后将旁边一张椅子上穆兰的体恤收起来扔到床上,指着椅子对程敬南说:“那你先坐吧。”她又开始收拾东西。
一件一件的衣服,有些是湿的,还有内衣她又不好当着个大男人的面仔细整理,基本上都是乱来一气。穆兰是个编剧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啊书啊之类的又特别多,当她把那些书一本本往旅行袋里塞的时候,程敬南霍的一声站起来,可能是实在看不惯林顺的毫无章法,他一把推开林顺,亲自动手帮她收拾。他在美国当时都是一个人住,从那时就养成了干净利索,雷厉风行的作风。他动作麻利坚决,很快收拾到穆兰的东西,他拿着穆兰的男式体恤,手微微一僵,抬起头,眼里带着质疑:“这……也要带走?”
林顺点头说“是”,他于是将那堆衣服都放进去,环顾四周又看见墙角散落的三三两两穆兰的东西他皱皱眉说“那些要不要?”林顺乖乖的回答:“要”或者“不要”,可是却有点心虚,不十分敢看程敬南的脸,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到楼下去结账,林顺甜甜的对老板道谢,老板看一眼她身边的程敬南才笑眯眯的对林顺说:“男朋友来了吧,这下可不用担心了,放心吧,你那个朋友如果来了我一定会让他给你打电话的。”
说到穆兰林顺不由黯然,现在灾情这么严重穆兰若是……她都不敢往下想。
程敬南冷冷的瞥一眼忧心如焚的她,面无表情的提着旅行袋朝门口走,收拾完东西他就是这个表情。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林顺在后面急急的跟上他的脚步,轻轻一拽他的衣角说:“那些都是穆兰的东西,穆兰是贝贝的未婚夫。”
程敬南这才转头看她一眼,林顺的脸颊又红了。
保山条件差,在车子驶入市区的时候,程敬南还是听从了小顾的意见订了间相对干净舒适的宾馆。程敬南提着行礼到门口,小顾忙下车来接程敬南手中的东西。一切安顿好之后林顺跟着程敬南坐进后座,程敬南上去的那段时间小顾正在车里听收音。虽是在市内,但是电台的信号依旧不怎么好,孜孜不断的金属声十分的刺耳,林顺不由微皱了眉,程敬南对小顾说:“小顾,把收音给关了。”
小顾回头赧然一笑,他性格活泼热烈,见着明眸皓齿的林顺先是怔了怔,到底不显生疏,他抬手把收音给关了然后说:“程先生,你不知道吧,刚才收音机里说杀死曹邦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居然她并没有离开大理,还是你们N市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呢,据说父亲是商界名流母亲是高院的法官,好像是叫颜贝贝这名儿,真是想不到这么家世清白的一个女孩儿竟也堕落到给曹邦做情妇……”他一路来跟程敬南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曹邦,因此一听到这个新消息竟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诉程敬南。
他话未落音林顺便已站起来,小小的身子越过座位的障碍一把死死的抓住小顾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股凄厉:“你说什么?”
小顾看着林顺抓得他死紧的手,指甲几乎扣进他的肉里,他“咝”的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林顺惨白的面颊哆嗦的唇。
程敬南手覆上林顺颤抖的双肩,将她按下来,一只手顺势滑下来在她腰间轻轻使力,她便倒在他怀里,只是这小小的身子却禁不住的发抖,一如风中瑟瑟的花蕊,程敬南紧了紧手臂,在她耳边说:“先别急,我们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说完又对小顾说:“你刚才说什么?”
小顾于是再将那事细细的说了一次,这一次少了眉飞色舞,却多了一份细致,他虽不知这则新闻何以让这个女孩儿神色大变,但到底也是有经历的人。
林顺面孔越来越惨白,唇上几乎失尽了血色,程敬南见过林顺最伤心的时候却也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不由也心疼起来。他搂着她的腰,让她靠着他,安慰道:“先别急啊,也许事情并没有调查清楚。”
这时车子并未开走,旅馆门前每天这个十分都有小贩来兜售报纸,恰巧这人在外面叫道:“保山晚报,最新消息,曹邦案件新进展,女杀人犯落网……”程敬南打开车门说:“老板,给我来一份报纸。”
他拿着报纸还未坐定,手已僵在那儿,小贩在一旁提醒道:“先生,你还没有给钱。”
小顾从前面递给那人一块钱,把小贩打发走。
程敬南没展开那报纸,头版头条上刊登的颜贝贝那熟悉的脸,倔强的眼神,他记得她,第一次在夜未央,她从麻将桌上拨开人群将扬凡撞得打了个趔趄骂扬凡孱头的女孩儿。
林顺见程敬南呆了呆,她喉头发紧,到底不死心,夺过报纸,贝贝那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她,仿佛回到那日她说:“你心里有数”又仿佛是她将她的肩膀撞得生疼斥道:“让开!”时的那决绝的眼神。
贝贝怎么可能杀人,贝贝怎么可能做人的情妇,曹邦做她爷爷都够了。她眼前一黑,看不清东西,只觉得头晕脑胀要炸开来,程敬南慌忙上前扶住她,将她的肩揽进怀里,好一阵她眼前才缓过来,声音颤巍巍的从他怀里传出:“我要去大理。”说完这句话却又挣扎着坐起来,背脊挺得笔直,强迫自己坐稳。
小顾这才神色疑重的发动车子,车开出一段程敬南吩咐道:“小顾,停一下。”
程敬南让小顾去吃饭,顺便打包两分饭菜回来,他自己去便利店买了一些水和饼干之类的,想了想又去药店买了一些药才返回车上。果然林顺面前小顾打包回来的那份饭菜,她动都未动,程敬南将东西安置好低头坐进车里,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将那份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