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抽出纸巾把血迹拭干净,低头继续专心缝着,林顺满腹柔肠都被他勾上心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可她看了他这样久程敬南却混若不觉,蹙着眉头一心一意缝着手上的兔子,仿佛那是一生中最最紧要的事。看了半晌,林顺才咬着唇忍着泪,轻轻将门掩上。
再回到床上和衣躺着,却再也睡不着,心神不宁,翻来覆去想着这几天一连窜发生的事。
她还记得那天程敬南听医生说孩子4个月那惊怒的一张脸,那又惊又怒又伤又痛的一张脸,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但是她强忍着冷漠以对,她深深明白唯有这样的方式才能令他放手,可是却不料招来他更大的反弹,他把她带到这里不管她怎样不肯吃东西,他只是不肯放她走。
她也企图逃跑过,半夜的时候她悄悄去开门,明明客厅里是一片漆黑,明明没有听见他任何声音,她手刚覆上门把他的声音便凉凉自身后传来:“林顺,你想走吗?你答应跟我一生一世,你怎么还能想着嫁给别人呢?”
黑黢黢的房间里,她全身都是冷汗,僵硬在门边再也不敢动弹,他居然一直的客厅也没睡。她讷讷的顿住,可是反应过来,她继续固执的去开门锁,他没有冲上来阻止,只是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绝情,那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冷笑着威胁:“林顺,你想走是不是,你想回到吴晓光那儿去是不是?林顺,我明白的告诉你,你若是想走,你就试试看,你若是再敢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你就试试看,杨凡的公司,你爷爷的抗癌新药,我告诉你都没戏,什么都不可能。还有吴晓光,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你若是敢走,你就等着看我能不能让他坐一辈子牢。”
他这样冷冰冰的话语,林顺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涌上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程敬南会这样对她,她翻过身去,又想起方才他缝兔子时那蹙紧的眉头,心里只是柔肠寸断,百转千回,这个晚上程敬南再没进来过。
第二天林顺醒来,家里只有那个保姆,她勉力下床,走出房门那保姆忙过来扶,脸带笑容的说:“林小姐,你起来了,我做了鸡丝粥你吃一点吧。”
保姆预料不到的是林顺竟然微微点了一下头“嗯”了声,她在保姆的搀扶下到浴室洗漱完毕,走出来,就着喝了一点粥,却似无意间皱了眉头。保姆忙问道:“林小姐是不是太烫了?”
林顺抚着额说:“不是,这粥太腻了,有豆浆吗?”
保姆见她肯吃东西,笑颜逐开,忙道:“是我不好,我原想林小姐几天没吃东西,听程先生说你爱喝这粥,我就多放了点肉末,想给你补补身子,没想到林小姐现在该吃点清淡的,是我不够周到,你是不是想喝豆浆,家里虽然没有备,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好不好?”
林顺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保姆大喜,于是赶紧忙着下去买豆浆。
林顺其实根本不喝豆浆,所以程敬南从来不备,也没特意吩咐过保姆,可这保姆哪里能料到那么多,喜滋滋的换了鞋出去。
第 四十四 章
等了一会,林顺才去把门反锁了,到书房去打电话,顺妈在那边焦急的问:“林顺,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可把我们急死了,若不是杨凡给我打电话,我们差点就去报警了。”
林顺听见母亲这熟悉的关怀,眼眶立马红了,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妈……”直到听见母亲提及杨凡,才勉强止住想哭的念头,问:“妈,杨凡跟你说什么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别担心你,再问其他的他也不肯说了,这孩子就是那性子。你知道吗,晓光让警察给抓走了,在你订婚的那天……”于是顺妈把订婚典礼上那场骚乱细细的说了一遍,她自从接了杨凡的电话也一直疑心,但是不好问,只是把事情全部讲清楚后才嗫嚅着说:“顺顺,如今吴万成正躺在医院里昏迷好几天了,晓光也不知道怎样了,听说今天公司重开董事会,如果情况不好的话,可能,可能……”
吴晓光被警察带走,吴万成进了医院,这吴夫人身边没一个亲戚,又是个柔弱性子,反是顺妈帮衬着吴家主持了好些天,因此这内部的事情也略略闻得一二,董事会的事,提到周子寻吴夫人躲闪的目光。顺妈从杨凡的一番话里猜测出林顺应该是很程敬南在一起,但是再多的杨凡就再不肯透露,所以到最后顺妈才说:“顺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你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扔下晓光,人晓光怎么待你,你可得心中有数。”
林顺一直静静的听母亲说,心思早转了好几个念头,才强忍着安抚母亲:“好,我知道的,妈,我这几天可能暂时回不来,辛苦您了。”
不知怎么的,听林顺这样一番话,顺妈心一酸:“你这个傻丫头!”
林顺怕保姆回来,匆匆跟母亲再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好在顺妈知她大约有隐情,也没多加追究。
晚上程敬南回来,林顺虽没给程敬南什么好脸色,但是倒是安静的吃了一碗饭,然后再早早的到房间里睡下。
程敬南从书房探出头来,见林顺进了卧室,他转到餐厅检查了林顺晚上吃的饭菜,再低低的询问了林顺这一天的起居饮食,他才坐下来开始吃饭,吃了几口又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顿了一顿,轻轻推门进去。
卧室只开着床头那盏壁灯,柔柔的光照下来,林顺和衣侧卧在床上,正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程敬南知道林顺不会理他,他也无话可说,他原本是怕她才吃了饭就躺着胃会积了食,可他走进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敢跟她说话,转了几圈,只好再到客厅抓起那只缝好了的兔子,轻轻放在她的床头便退出去。
过了许久,林顺还是没睡着,她晚上吃饭时见程敬南回来便不欲在餐厅呆太久,匆匆吃完进了房间。可是心里憋着事胃里又不能消化,堵得极为不舒服,便想出去喝点水,可又不愿意看见他,这样再三思量,尖了耳朵听着外边好似没了动静,这才起身。轻轻打开房门,不见程敬南在客厅,书房里也只看见那打开的电脑,她狐疑的望了望阳台,家里只有保姆一人。
保姆正收拾完,看见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疑惑的林顺,她忙笑脸相迎:“林小姐,程先生出去帮你买泡菜去了,他方才还问我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呢,我说你可能喜欢吃泡菜,他就急急忙忙披了衣服出去帮你买,这样大晚上的,程先生对你可真好。”保姆不知道这一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说出来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林顺也没多余的表情,略微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这里先别收拾了,有声音我睡不着。”
“噢,好好,我马上就好。”说着保姆把手上的东西连忙送到厨房,擦了手,再弄了几分钟,走出来,林顺还在客厅,林顺对她点头说:“你先去睡吧,我坐一会。”
保姆看她神色憔悴,也不说什么,当真轻手轻脚转身进了房间,再也不敢弄出任何响动。
过了一会,林顺蹑手蹑脚走到客房门口,贴着耳朵听了听,保姆似乎已睡得十分安详,她才放下心来,又恐程敬南怕要回来了,忙轻轻走到书房去。
程敬南的手提电脑赫然摆在书桌上,他今天见林顺肯吃饭了,终于放下心来,保姆又说她这个时候大概会喜欢吃点酸的泡菜,他怕明天上班来不及,因此大晚上的匆匆披了衣服出去买,电脑也摆在书桌上忘了关。林顺还记得以前胡疏偶有到家里来找他议事,他在浴室洗澡,她便请胡疏到书房略等一等,他的手提电脑也是这样打开在书桌上,然每每胡疏却是远远避开,他解释说程总的电脑从不让人动。
林顺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进书房,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她控制不住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荧荧的映照在她脸上,说不出的诡异,电脑风扇呼呼的旋转着,细细密密仿佛人的的呼吸声。林顺握着鼠标的手心一层滑腻的薄汗,她几个盘里翻来翻去寻找万成的资料,怎奈文件浩如烟海,林顺又不知如何辨别,急得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可她却顾不上去擦,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连鼠标都快要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