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小时候,还在藏龙谷时。
也罢,他早有料到,既然这幻境要找出他最恐惧的东西,便一定会找到他从前的那段过往。
不用怕,没什么,都是假的。
他垂下眼,一言不发,将心口的匕首一寸寸抽出,血如泉涌。
匕首被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响声。
对面的“谢迟”似乎有些惊讶:“这次你怎么不去找姑母给你做主了?”他新奇地绕着郁策走了两圈,“去啊,你不去告状,我今天真会杀了你的。”
郁策淡淡地看他一眼,视若无物地离开,他要尽快找到幻境的尽头才行。
见他什么也不说,谢迟面色黑沉沉的,刚想上前再狠狠捅他一刀,却看到他们背后来了一个佝偻身影。
谢迟有些惊喜地道:“姑母,你来了!”
郁策脚步微顿,却仍旧不打算停下回头看看,直到一只锋利的龙爪狠狠掐住他的喉咙。
“郁策。”
他刚中了一刀,此时再被掐住,喉咙抑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来,头脑发紧,眼前阵阵泛着黑色。
姑母将他的脸缓缓扳过来,那张看似温善的面孔,却是郁策最不想看见、最不想记起的脸。
她说,“我听谢迟说,你养了兔子。”
她笑了笑,“你是龙,郁策。你是龙族未来的妖主。”叹了声气,眸子骤乎冷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啊。”
郁策眼前几乎不再清明,可他还是能够看到那一幕——五岁时,他从藏龙谷外带回的兔子,被姑母攥在龙爪内,像是在拧一条雪白的毛巾,不过眨眼间,那条毛巾便浸透鲜血,四肢碎裂,掉在地上。
被掐到喘不上气,在幻境的影响下,他甚至没办法去思考如何使用灵力,眼前忽地模糊一瞬。
待郁策再次看清时,姑母手心里的兔子——变成了他最熟悉的人。
沈檀漆。
瞳孔疾缩,郁策拼尽全力地想要挣扎开姑母的手,却绝望地发现在幻境里,他现在只有五岁,五岁的身体,五岁的力量。
他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姑母将那如同白兔般清秀洁白的颈子掐断。
郁策眼底猝然失了颜色,呼吸急促,像是溺水将死之人。
不可能。
这是……假的。
假的!
他骤然挣脱,拔出剑来,一剑挥向幻境中姑母狰狞可怖的面容,然而剑尖还未曾碰到姑母的发丝,眼前的身影便陡然消失了。
一切归于黑暗。
郁策脱力地跪伏在地,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开,疼到喘不开气,手中的剑亦是第一次颤抖到几乎握不住。
都是假的,都是幻境。
他像濒死之人求佛拜神般,反复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