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选择避开宋锦茵。
自他母亲走后,裴晏舟并不觉得有什么能真让他生出无措。
哪怕是崇安帝的试探和旁人暗地里的打压,也不会让他乱了分寸。
可刚刚宋锦茵跪在那里,倔强之下带着一丝她平日里没有的迷茫和委屈,一点点地问着。
——“我替自己出头,也不可以吗?”
裴晏舟顿时就尝到了惊慌失措的滋味。
他起身行到她跟前,看着她连冬日厚重裙衫都撑不起来的瘦弱背影,任由心底的迷茫疯长了一瞬。
可最后,他却还是没有将地上的人拉起来,他只是推门离开,踏进了冷风之中。
牵绊人心的可以是宏图大业,可以是朝堂社稷黎民百姓,但绝不可以是婢女宋锦茵。
他以后能给她妾室里最好的身份和宠爱,但也仅限于此。
从留下她的命,到眼下抛开对往事的恨,愿意护她一二,已是如今他做的最大让步。
书房里空空荡荡,顿时又只剩下那道瘦弱的身影。
而屋外冬风渐起,卷起枯叶,落到了那黑色朝靴之下。
“送她的衣裳,她为何没穿?”
离开竹雅院时,裴晏舟停在廊下,看向王管家。
“回世子,锦茵姑娘谨慎,怕惹闲话。”
“那便做些普通的送去,看她屋里缺什么就给她补上,还有这段时日。。。。。。不必让她来前头伺候。”
王管家脸上的笑意还未下去,就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
不必来前头伺候,这是又闹僵了?
可听着世子前头说的那些叮嘱,也不像是闹僵后的模样。
顿了顿,王管家斟酌道:“世子,今日是锦茵姑娘提出的回来当值,这不让她伺候。。。。。。您也知道,她没那些偷奸耍滑的心思,若是一直让她闲着,她指不定就会生出忧虑,况且不干活,锦茵姑娘整日里做那些绣活,可换不得多少银钱。”
“这么大个院子,寻不到些简单活计?”
裴晏舟眉心紧拧,“你看着安排便是,还有,将她的月例银子提一提,我院里的人,倒也不必如此省吃俭用。”
宋锦茵不知道外头的情形,但她自是不会在低沉里沉寂太久。
看着男人离开,清冷背影没有一丝犹豫,她的酸涩也不过只是一瞬。
只是得知自己被调去了旁处,她还是忍不住扯出了一抹笑,没多少喜气,倒像是自嘲。
裴晏舟终于动了不让她在跟前待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