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起身时牵动了四处的伤口,让他溢出闷哼,引来了外头的玄卫。
仓凛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锦茵姑娘的习性,他若是清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可若是不清楚,听着却又像是失职。
宋锦茵从绣坊出来时,莲香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
后头跟着吴绣掌的侄子,摸着头,一直想同她说话,却迟迟寻不到机会开口,半晌才挤出了一句,“锦茵姑娘瞧着圆润了些许,甚是有福气的模样。”
宋锦茵唇瓣张了张,一时语塞,唯有莲香笑了片刻,笑够了,才将她拉开了那处。
“我瞧着吴绣掌的侄子,兴许是对你生了心思,若是知晓你有了身子,不知道会不会哭。”
“莲香姐,这话可不能瞎说。”
“怎得是瞎说。”
莲香抬起下巴,轻哼道:“今儿个第一日开门,他不去做他的木匠活,眼巴巴地跟着吴绣掌来了绣坊,见到你就挪不动道,还不停往你怀里塞东西,不是有心思是什么?”
“莲香姐不也收到了吃食?怎得只说我一个。”
“他可一眼都没瞧我,一直想方设法来寻你说话。”
两人行了几步。
莲香的声音在空荡的小道上有些大。
宋锦茵知晓暗处一定有裴晏舟的人,也知晓这话怕是会传到他的耳中。
一想起那日裴晏舟因着旁人将她逼至小院木门的霸道模样,宋锦茵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赶忙开口。
“我今日同几位绣掌说了我有身孕一事,往后这话可不兴再说了,免得让旁人听见。”
“真说了?”
宋锦茵点头,隐约瞧见前头街上的糕点铺子。
雪玉来洛城还未尝到这处的吃食,正好能给她带一些回去。
“那完了,人家回去怕是得伤心好几日,其实说起来,吴绣掌这侄儿为人憨厚善良,是个踏实人,可惜瞧不上我。”
宋锦茵眨了眨眼,侧头仔细瞧了瞧旁边的莲香,确定她只是在瞎扯,这才松了口气。
“莲香姐这是想嫁人了?我听说前头有家铺子的东家,早些时候总是来寻姐姐,莫不是。。。。。。”
“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姐姐喜欢哪样的?”
这话一问完,宋锦茵突然就想起了林景修的脸,愣了一瞬。
正想换个话头,却听旁边的姑娘轻笑开口:“我喜欢的人太厉害了,只能待我往后有了名气,再来换掉他,重新慢慢挑。”
宋锦茵没跟着她一起笑,只因着她的坦诚而走了神。
莲香从未隐藏过她的野心,也从未否认过她对林景修短暂的心动。
大抵也不算短暂,比如此刻,莲香大大方方的承认,她一直记得初见林景修时的惊叹。
说起来,她又何尝不是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第一次瞧见的裴晏舟,记得第一次濒临死亡时在水下瞧见的少年,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醉酒,在那座冰冷的竹雅院里对她极尽温柔的眉眼。
喜欢大抵是这世上最说不清的事,亦是最纯粹的事。
从动了心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再无能越过他的人,谁也不及他,她只想同他长相厮守。
就像以前的宋锦茵,或许也像如今的裴晏舟。
只是两人已经再难对上,落到旁人口中,兴许便是一段错过的缘,带着让人感叹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