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刀穿心了,必死无疑。
止水略显散漫地走在回宇智波族地的路上,此时正值初冬,天气还是很冷的,阵阵寒风彷如从冰冻三尺的沟壑里吹出,像刀子直接穿透单薄的立领衬衫,只是一小会儿手脚已冰凉,四肢麻木僵硬得厉害,本是干燥的寒风凛冽,右手掌心却温暖潮湿。
五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轻触掌心,指肚传来粘稠的触感,就像是那日恢复意识后,指缝、掌心间满满的全是腥甜味儿的鲜血。
全是雪奈的血……
止水脚步一顿,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漠然的眸子映出细长白皙的五指,虎口处布着一层单薄的茧,正是之前进行投掷训练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来十年前的一天,那日天气很好,长空如碧、万里无云,记忆里很少微笑的父亲将他带来宇智波族人特有的训练场内,并没有像其余族人一样先进行提炼查克拉的训练,而是将绑在右腿外侧的忍具袋解开递给他。
先是用不太形象的话将忍具袋里的忍具外观描述了一遍,又将各式忍具在对战中的使用与作用娓娓而来,絮絮叨叨一个上午,才在母亲温柔的目光里蹲下身子,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止水,你知道忍者为何要持忍具吗?”
他记得年幼的自己当时似乎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大概是露出的表情太过茫然,父亲紧绷的严肃面容出现一丝裂纹,嘴角忍不住上弯,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上移揉乱了黑色柔顺的卷发。“你要记着,忍具并非为了杀人而存在,而是为了守护而存在,包括我们的血继写轮眼,这些都不是为了战斗与杀戮而生,而是为了守护而生。”
“就像我,我之所以要持忍具,要开写轮眼,往大里说是为了守护柱间老师与扉间老师深爱的村子,是为了守护斑大人留下的宇智波一族,往小里说只是单单地想要守护重要的人。当然对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和惠子。”
“我、我明白了……我之所以要持忍具,要开写轮眼,是为了守护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深爱的村子与宇智波一族,还有……对我重要的人。”
对我重要的人……
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对我重要的人了……
止水猛地抬眸,无端感觉头顶的暖阳十分刺眼,愣愣地盯着火影崖前四张严肃刻板的火影岩相,再回神时,人已经走到村内热闹的主街。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面,墨蓝色的衬衫正吸着热,他却无端感觉身体一阵阵的冷,转头望向四周,身边来往着面带笑容的村民,周身却宛如置起了一道无形的结界,他站在结界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止水!”正愣神,四点钟方向约十米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止水慢半拍地回头,微眯的黑眸映出一张清秀逼人的精致面容。“搞不懂村内忍者到底在想什么?九尾袭村那晚就不让像我们这种实力强劲的宇智波参战,现在竟然又不给屡次立功的你通过心理审核?”
距离九尾袭村事件已过去一个月,灾后重建工作在三代目火影的指挥与带领下紧锣密鼓进行,然村内明显正在酝酿一种紧张的气氛——九尾袭村事件再次加深了村内忍者与宇智波之间的矛盾,原因很简单,写轮眼能够操纵尾兽。宇智波警卫队的权力与执法领域被一削再削,长时间积蓄的不满就像是窗户纸后面的火焰,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止水,不如你辞掉暗部工作回警卫队吧?”千鹤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几分愠怒,刚刚执行巡逻任务,对村内忍者戒备警惕的眼神有些介怀,抬眸看向比自己高一点的男孩,薄唇抿了抿,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
☆、99|坑深九十八米 千鹤视角
千鹤是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这在专出精英忍者的宇智波一族很常见,不同于村内的战后孤儿,会有专门的孤儿院代为抚养,宇智波一族的孤儿则会养在族地内。宇智波一族从来不缺钱,亦从没有村内人的贫困,需要几十个孩子睡在一间屋子之说,哪怕是无父无母,其遗产也没有被没收一说。所以,在宇智波族地,从小孩子起就一个人居住的情况很常见,更别说她的父母皆为响当当的上忍。
据说她的父母曾为前任宇智波族长的挚友,在父母去世后,镜大人与妻子便肩负起抚养自己的责任,也就是在那时起,她见到了传说中的族长少爷。
千鹤记不得第一回见止水是何情形,只知道待记事起止水对自己很照顾,宇智波族人皆心思细腻早当家,更别说是处于战乱状态的他们。
哪怕是在素以高冷、难相处著称的宇智波一族,孤儿仍旧会被淘气的孩子欺负,千鹤亦没少被欺负,这也是养成要强个性的主要原因,她就是要证明哪怕自己是孤儿,也会比那些从小有父母指导的孩子强出很多。
都说孩子长大后容貌会发生很大变化,千鹤却觉得止水的长相似乎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儿时脸上有点肉,现在被瘦了下去之外。千鹤不记得与止水第一回相见,却记得三岁后的每个晨光还未洒满村子的清晨,头发微卷的漂亮小男孩便会踏着视野不够明亮的街道,速度不急不慢地往族地训练场走去,那时的他已经开始接受严苛的训练。
千鹤居住的地方就在前任族长大宅右边,宇智波族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或者说要强高傲的性格不允许他们养成懒惰懈怠的习惯。她会早早起床然后搬来凳子,踩在上面勉强踮着脚尖才能够够到窗户,偷偷摸摸地往外瞟着,直到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没入地平线。
小时候的止水和带土很像,很爱笑笑容很阳光,她则是喜欢安静沉默寡言,与他们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很孤单,像是被隔离在外,亦一度很讨厌父母健在的族长大少。
印象改变的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族内调皮的孩子又开始嘲笑身为孤儿的她与带土,带土是个爱哭鬼,被冷嘲热讽两句后便哇哇地哭起来,她则是搬起脚边的石头直接砸了过去,她想这件事大概也是日后同龄孩子很害怕自己的主要原因。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她将嘲笑自己的孩子全都打跑,几个脸上还挂着彩,头破血流地哭着抛开,像是斗胜的小公鸡高扬下巴,转身之际却撞入一双眸光微潋的眼。
那日的止水穿着宇智波特有的墨蓝色立领衬衫,深灰色九分长裤,脚腕处绑着白色的绷带,踏着一双黑色忍者靴,干净整洁的样子,就像是少爷出门旅游一般。只是细长的眉头轻蹙,黑眸潋滟闪动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流光。
她不知道他在那个地方站了多久,又将这场野蛮的单方面殴打场景看到了多少,但她那个时候很讨厌他,认为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带土被欺负不出手帮忙,根本就和那些欺负他们的孩子一样看不起他们。
不像那些孩子有父母撑腰,带土胆子小当天就很害怕那些孩子会再找上门来,她也很害怕却板着脸强迫自己不露出冷漠之外的其余表情。
然而,等来的并非狐假虎威的报复,门扉被缓缓拉开,看到的是刚沐浴完,头发还滴着水的止水,对她说。“千鹤,你和表哥明天开始跟我一起训练吧。”
止水的性格不张扬,保护人的方式也别具一格,总是在背后默默地付出,事情过去很久她与带土才听说,那帮被她打进医院的孩子之所以没有找上门来,是因为止水将这件事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向父亲请罪而后挨家挨户地登门道歉。
千鹤觉得没有人比止水更爱宇智波,哪怕是让他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犹豫一下,所以他并不会对族人动手,即使那人的做法有多过分,这种温和的性子倒是很像他的父亲。
上天并不会过于眷顾任何一个人,随着战争愈加激烈,宇智波镜与其妻子牺牲战场的消息传来,令感情纤细的宇智波一族陷入莫大的恐慌与不安,精英上忍宇智波富岳站出来临危受命,自荐为下任族长并且发誓一定要带领宇智波走出一直被村内忍者压迫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