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四点的大太阳刚好从卫生间的小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地上一片金灿灿,常岸关好门后打开水龙头。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四楼,楼层并不高,但水压明显供不上来,也许是楼下也有人在用水,水龙头里的水淅淅沥沥连不成流。
常岸把水温调到最左边,流出来的照样是凉森森的温水。
诸事不顺,今天应该研读黄历。
常岸发誓不洗完澡绝不上床睡觉,坚持在这下小雨一样的水里费劲地洗着,光是把全身都淋湿就花了不少时间。
他刚刚渐入佳境,忽然就听浴室门被粗暴地敲了两下,还没等他说请进,门被轰然打开。
常岸连震撼和尴尬都顾不上了,只有巨大的问号顶在头上,看着若无其事走进来的宋和初。
宋和初脸上很镇定,他举着一只手机,语气平平:“群里说五分钟后停水,供压和管道都出问题了,晚上恢复给水。”
听起来平静得像是两人在大马路上偶遇后的对话,而不是一个在洗澡一个推门闯入。
因为水温不够,浴室里连半缕雾气都没有,两人之间只有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就这样坦然地遥相对视着。
常岸久久不能平静,在这样意想不到的突然刺激之下,心跳猛一下飙得飞快,血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升。
他深深地看着宋和初,咬紧牙关:“你他妈的就不能叫我一声吗?”
“我叫了你八声,你一句都没听见。”宋和初被他反问后也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常岸本能地想驱赶他走,但理智回笼后问出口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什么群?”
“公寓隔离群。”宋和初更加不耐烦,皱起的眉毛拧成花,他歪了歪头控诉道,“我从下午一点零三分就邀请你加入,现在三点四十九分,你跟瞎了一样看都没看。”
到底是他瞎了还是宋和初哑了,这中间相隔两个多小时,宋和初就不能出声提醒一下吗?
细雨如丝般的水轻飘飘地落到脸上,常岸抬手擦了一把,被这一出吓得心口堵,飙到胸口的气顶得他直犯恶心:“知道了,可以滚了。”
宋和初被他骂了也不恼,只是一挑眉,那道强忍烦躁的目光向下落了落。
常岸下意识侧过身子,怒目切齿:“你真是有瘾了是吧?”
宋和初收回视线,好整以暇地“哦”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三言两语就戳破了他们心照不宣装作没发生的澡堂撞车事件。
常岸闻言,怒火慢慢消下去,反而起了些兴致。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都挑衅到头上来了。
他倒是想看看宋和初能镇静多久,反正他不怕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