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地方呆久了,原来的地方就回不去了。
魏淑绮有些老了。明明只小半月未见,眼角的细纹眼见得深了。
魏淑绮团坐在三清道长的画像前,燃着凝神安魂的静心香,双目轻阖,仿佛不知道崔敏之的到来。
崔敏之见魏淑绮对她的问候丝毫不理,也不生气,退后两步,在魏淑绮身边的蒲团坐了下来,与魏淑绮一道,双手结成禅印,闭目静心。
等一炷香燃尽,魏淑绮终于开了口:“侯府千金怎么想起我这老婆子了?”
崔敏之假装不懂魏淑绮的讥讽,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道:“母亲到观中修行也有些时日了,敏之是来请母亲回府的。”
魏淑绮眉头一紧,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是你父亲让你来的?”
父亲?安乐侯?崔杰?
崔敏之终是忍不住笑了:“母亲觉得呢?”
这回答似乎足够婉转,还是让魏淑绮失望地垂下了头。
她出走道观已有半月,安乐侯府也好、成安伯府也好,竟没有半个人来过。
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是崔敏之。
明明当下的一切都是这个丫头造成的,若不是这个丫头从天而降,她一个好好的侯门夫人如何被逼到正月里逃离侯府、避人观中。
安乐侯不爱她、不敬她,连娘家父兄也不愿体恤她,只有责怪、只有轻视。她这一生,终究是毫无意义。
魏淑绮苦笑起来:“既然如此,我便终身在这观中清修。不讨任何人的嫌,谁也莫来搅我的清净。”
魏淑绮要赶崔敏之走,她这些日子过得凄苦,盼着有人能来看看她,可来的人是崔敏之,这还不如不来。
崔敏之自是不会走的,索性说明来意,告知魏淑绮崔杰即将纳妾的消息。
魏淑绮强装无所谓地闭上双眼,哆嗦着嘴巴也要嘴硬:“他想纳几个就纳几个,这些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让我知道又如何?”
崔敏之从蒲团上站起来,居高临下:“这青鹭观是成安伯府的吧,算起来你这也算长期呆在娘家。真的不怕有人取而代之吗?”
魏淑绮双眼倏然睁开。
“你什么意思!”
“春娘会做父亲最爱的豆沙酿,你猜是谁让她做的?”
崔敏之扔下这句话,转头出了修行殿,去找观中老道算时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