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崇祯皇帝继位以来,先后已经大规模清洗了两批内阁大臣。三年之间,先后换了黄立极、施凤来、李国普、来宗道、周道登、韩爌、李标、成基命、周延儒九位首辅大臣。
至于罢官、致仕的阁臣,更是多达十三人。这三年间,因为内阁大臣频频换人,几乎无人能够在朝中站稳,朝局也越发动荡。
这样频繁拿下阁臣大佬,也让朝中大臣的投机行为也更加严重,党争的态势一日比一日险峻。
因为朝中连翻动荡、政局不稳,所以各种施政方略几乎左右摇摆、一日三变。这样一来,无疑让本就非常糟糕的中央行政能力雪上加霜。
再加上这几年老天爷不帮忙,崇祯皇帝在税政之上连续犯了几个愚蠢的错误,才让朝廷的局面更加被动。
因为崇祯皇帝三月一换首辅,周延儒入阁才刚刚一年,在内阁中的资历还非常浅薄,就成为资历最老的阁臣,按照顺序进位首辅大臣。这种情况,在朝廷二百多年的历史中也是凤毛麟角、千古难寻。
众位阁臣进入懋勤殿,只见年少的天子高坐案首,威严的扫视着麾下的众臣。
首辅周延儒、次辅何如宠、阁臣钱象坤、温体仁、吴宗达、郑以伟等人都是崇祯皇帝亲自挑选简拔而来,在这个时期还是让崇祯皇帝非常信任。
崇祯皇帝指了指御案上的一摞厚厚的奏章,对下面的阁臣说道:“这些奏章众位先生都已经看过。短短一年时间,先是建奴入寇、祸乱京畿。紧接着秃匪南下,割据平阳府。今年九月,秃匪大军横渡黄河,糜烂关中。朝廷的局面败坏如此,还希望众位先生能想想对策剿灭秃匪、救我百姓。”
崇祯皇帝这番话,将姿态放的比较低,实际上朝廷的困难,这些阁臣全部清楚。
朝廷局势逐渐败坏,第一就是朝政不稳,第二就是缺乏饷银。第三就是没有精兵。
这三个问题,内阁的阁臣也一样毫无办法,毕竟朝政不稳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崇祯皇帝换阁臣如同换马桶。
他们作为臣子,根本不敢在这一点上有任何质疑。况且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往往在政争中推波助澜、打击对手、捞取好处,自己的屁股也并不干净。
至于饷银不足的问题,众人更是不敢有任何意见,只能饮鸠止喝。将财政的重担压在最底层、最没有反抗力量的北方百姓身上。
崇祯皇帝继位以来,在东林党阁臣的忽悠下,废除了矿税监,免除了矿税。还将江南地区收取海关税、商税、茶税的权利交给了地方上的文官。并且相信了苏松重赋的概念,平均了南方地区与北方地区的田税。
这样一项项的政策下来,不仅让朝廷的赋税减少。也让皇家的内帑日渐空虚。
在万历年间,江南地区一年的海关税银在六百万两左右。这还不算收税太监的贪污受贿。到了天启年间,海关税就有了减少。但是每年的税银也在三百万两之上。而崇祯年间,废除了矿税监之后,朝廷海关税的收入只有几千两白银。
海关税如此,茶税也不例外,浙江茶税天启年间每年能增收十七万两白银,到了崇祯年间,浙江的文官老爷只给皇帝上交了十二两白银。千古以来,这种情况也极端罕见,只有在崇祯朝才出现了这种千古奇闻。
朝廷因为八股取士、重用文官的原因,大部分官员几乎全部来自浙江、江西、南直隶、山东等南方省份。这些官员家中,大部分都是大地主、大商人出身,指望他们将捞到手中的银子拿出来给朝廷,根本就是妄想的无稽之谈。
利益一旦夺到手中,是万万不可能放手的,崇祯皇帝开了这个口子,即便以后想要从新使用万历、天启两代皇帝的策略,也将更加困难。
除非在江南杀个人头滚滚,否则根本不可能从江南士绅中收到税银。
周延儒、何如宠等阁臣大部分都是精明过人、明哲保身的聪明人,他们根本不敢得罪这股强大到能左右朝政的既得利益群体。
况且他们本身也是这个利益群体的一员,即便背叛了这个群体,提出了征收矿税、关税、商税的意见,只怕马上就会淹没在御史言官的弹劾奏章中。
面对税收缺乏的问题,内阁阁臣只能也只敢从开源节流上面想办法。所谓的开源税收,并不敢破坏士绅阶层的利益,也只能从地位最低的百姓身上动刀子。至于节流,也只敢从皇室的花销上面节省。而各级官老爷的福利俸禄,冰炭孝敬、那是万万不能更改一分的。
毕竟太祖爷制定的官俸,几乎二百年没有任何改变,朝廷命官的收入本来就非常低微。如果只依靠俸禄,朝廷命官几乎不能养家糊口,只能像海瑞一样常年不吃一顿肉了。
这两个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即便有一些精兵,也是治标不治本,根本于大局无补。
周延儒等人从几百万读书人中高中进士,在两万多名文官中脱颖而出,成为当朝的宰相、内阁的辅臣,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