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有点过于明媚了,不是说四爷醉心于礼佛吗?礼佛的人,笑成这样,似乎有点违和。
章韵不想和他正面撞上,就站在马车边上磨蹭了一会儿,等他先走。他和一个大高个儿寒暄了几句,又转头来瞧章韵,眼神犀利深邃。
章韵心颤,避无可避,只得上前略微福身,做出端庄的模样,轻声道:“真巧,能在这里碰到乌四爷。”
章韵仔细回想,那天在巷子里,他没说他是四王爷,而是自称乌四爷,那她自然不能自作聪明称他四王爷。
四王爷维持着灿烂笑意:“这不是林太太吗?怎么没把马送到我府上?”
章韵惊讶:“那天不是说你们上门相看吗?也您没见府上来人,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马儿已经被老管家卖了,说是马儿太倔强跳脱,拉车不安全。”
四王爷黑眸微眯:“林太太这是在心虚?”
章韵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拉了秀儿便走,还轻声嘀咕:“这人怕是有病!他说买马自己不上门,又说我心虚,我心虚他大爷啊我!”
四王爷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愣了愣,从未有人如此无礼放肆过。
他还抽空想了想他大爷是谁。
眼看自家主子的脸黑成了锅底,刘勿庸连忙道:“爷,进去吧。”
等过了照壁,章韵挺直的脊梁差点就撑不住弯下去。
章韵自我开解,你也没说你是四王爷,不知者不罪对吧?作为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当面讽刺人家“心虚”就很没有礼貌对不对?
章韵默默想着,觉得自己骂他有病情有可原,马上要弯的腰杆子又挺了挺。
幸好那天回去她就让福伯七拐八弯把马儿卖到了外地,陌生人来敲门一律不开。这才避免了和四王爷直接接触。
章韵怕他忍不住把四王爷给刀了,又怕四王爷嗅到蛛丝马迹把她给刀了。
躲了这么久了,结果在佟家碰到,真够晦气。
佟大奶奶亲自在二门口迎客,一见章韵立马迎上来,拉住她的手笑道:“可把你盼来了,我们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呢,说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心思如此巧慧,能想到拿做杯子的材质做窗户。”
一起寒暄的还有另外两家的女眷,俱都锦衣华服,气势不凡。
佟大奶奶亲昵的挽住章韵的胳膊,笑道:“这是裴侍郎的夫人和女儿,这是柳尚书的夫人和侄女。”
章韵笑着福身:“妾章韵见过两位夫人和各位小姐。”
裴侍郎的夫人微笑点头:“快免礼吧。”
柳尚书的夫人端着架子没理她。
章韵也不恼。她今天来就是想见识见识京都的贵族圈子,能混个脸熟就混,混不了拉倒。
林家祖上显赫,林如海自己也优秀,和皇帝的君臣关系也不差,但架不住他死了啊!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遗孀遗孀,那是遗留在人间的风霜,没人踩踏已是大幸。
她可没想过真的要和贵妇们结交。
在章韵的理解中,这里和十里秦淮一样,没有什么恩义可言,谁社交不是为了利益?
她如今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还是低调为妙。来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见见世面。
佟大奶奶倒是很给她面子,亲自挽着她,对身边的年轻女子道:“这里就麻烦你了,我先送客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