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为作为大辽的皇后,作为一个母亲,我算是对耶鲁斡倾尽了我全部的心力。
所幸耶鲁斡也很争气,在我没日没夜地督促他读书的全神贯注下,倒也时常得耶律洪基称赞。
我并未觉得兴奋,只是微微松了口气。似乎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而我所做的一切,似乎也不过是像我幼时拼了命地学习琵琶一样。
为了耶律洪基的回顾和爱。
耶律洪基虽然口中笑着说,耶鲁斡能有你这样的母亲,大辽能有你这样的皇后,我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是不虚此生。我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我真的说不出。
我只是瞧出了他那双眼睛里头的疲倦和疏离。
我那时候想,他只是太累了。
我半分也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渐渐不再爱我,或者,是不敢想。
清宁九年这一年,对我,对耶律洪基,都是格外重要的一年。
那年,他带着我一道下驻滦河行宫,我们才安顿下来没多久,便听得殿外宦臣回禀,说是敦睦宫使耶律良求见。
耶律良脸色沉沉,匆匆见了礼,便直奔主题:“陛下,微臣以为皇太叔与其子涅鲁谷欲行谋逆之事,恐有不臣之心。还请陛下先下手为强。”
我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将耶律洪基的手牵紧了。
耶律洪基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脸色比我们俩更沉:“皇太叔昔年曾为先皇登基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又怎会有僭越之心?”他眯了眯眼睛,“你这是要离间朕同皇叔之间的手足亲情!”
耶律良重重跪在地上,叩道:“微臣已同太后禀明实情,还望陛下明察!”
说实话,我心里头对耶律重元一直没什么好感,若说他又谋权篡位之心,我也是信的。
见耶律洪基迟迟不语,只是一脸狐疑地瞧着耶律良,我心里急的要命,也顾不上别的,忙对耶律良道:“皇太叔一直为大辽尽心尽力,若单说皇太叔有谋逆之心,怕是不成的。若有差池,反倒坏了陛下同皇太叔的亲情。”
我试探着怂恿他:“大人可有折中的法子?”
耶律良忙道:“微臣有法子。”
耶律洪基瞥了我一眼,我推推他的手臂,央求地望着他。
我并不知道耶律重元究竟有没有谋逆之心,可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绝不容许我的查刺受半点伤。
耶律洪基叹了口气,虽不尽信,却也算是迁就我,道:“说来听听。”
耶律良又叩,方道:“陛下可以召皇太叔与其子觐见,他们若有二心,必定心存疑惑,心虚不敢前来。那时,陛下自可以忤逆圣旨之罪名将其擒下。”
耶律洪基不以为然:“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危险地瞧着耶律良,警告道:“只是若皇太叔忠心耿耿,你自当领罪认罚,从此后再不许提。”
耶律良叩道:“微臣领旨。”
耶律洪基略带些不屑地勾唇微笑一下,命人前去传召涅鲁谷入宫觐见。
我望着他的神色,脑海中盘桓了无数个念头,却终究都咽了下去,只是心里头的不安却越深重起来,耶律洪基太重情义,又格外亲信耶律重元,若当真耶律重元背叛他,我究竟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我揉了揉胀的脑袋,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耶律洪基的神色由起先的不以为然,渐渐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