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青苗村家家户户都吹了灯陷入睡眠中。村口却冒出一个身影,酿酿跄跄地。不是别人,正是从李家后门逃出来的贺巧巧。
当初李家花轿来迎的时候,她还是穿金戴银的,想象着以后前呼后拥扬眉吐气的好日子。
如今却连回家都是偷偷摸摸的,贺巧巧是生等着村里人的睡了,才敢出现,躲在草垛里哭都憋着不敢出声。
她既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眼神,也怕李家的人还没走再把她捉回去。
贺巧巧走的时候把李家给的金银全都带走了,她想好了,好日子是过不成了,幸亏还有一个事事为自己打算的娘。
有了这笔钱,她就算这辈子不嫁人,也能带着娘过好日子。况且之后等他弟弟高中了,那她不就是状元的妹妹,还怕嫁不出去。
经历了一场灾难的贺老二家也陷入沉默中,贺老二躺在床上,下午来的大夫说了,他这腿这辈子估计别想彻底好了,只能一瘸一拐走路。
贺老二把所有气发在赵香身上,两人当着儿子贺俊的面又打了一架,贺俊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
这会儿赵香连床也上不了,只能忍着一声疼,悄无声息趴在地上。
院子外,贺巧巧看着家里没掌灯。侥幸吐出一口气,猜测李家肯定没对爹娘做什么,不然他们怎么还能熄了灯睡这么早呢?
贺巧巧掂了掂从李家带出来的金银首饰,自信敲响了自家的门。
开门迎来的是热泪两行的娘。
逃出生天的贺巧巧终于没忍住委屈,抱着赵香哭了起来,“娘你不知道,她们骗的女儿好苦……”
当初说好了是嫁给李家嫡少爷,洞房那晚她戴着红盖头,兴奋又娇羞地期待着。
谁知道盖头被掀开,却是一张猥琐的老脸。她吓地慌了神,拿旁边的花瓶砸在李老爷头上,把李老爷打昏了过去,然后趁着大家都吃醉酒的时候跑了。
赵香听了女儿的遭遇哭骂:“这种不做人的,让我女儿受这种苦。”
贺巧巧擦掉眼泪,高兴道:“幸亏我走的时候从李家带了一些珠宝首饰,把这些换了,够爹娘我们一家人吃半辈子了。”
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正要回头,却被一根麻绳紧紧勒住脖子不能动弹。
贺巧巧发不出声音,瞳孔中倒映的是弟弟那张漠然狠劲的脸。
赵香急得拍贺俊的手:“轻点,你姐姐要被你勒死了。”
贺巧巧被绳子五花大绑扔到地上,嘴里塞紧了布团,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用眼泪表达情绪,惊恐和讶然浮现在脸上。
她无声摇头挣扎,不敢相信绑自己的竟然是最爱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贺俊揉了揉被麻绳勒出血的手,道:“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就把她送回李府。这样你们欠的那五十两,李府自然也不会追究了。村里的人更不知道情况,只道是她自己想通回去了。”
贺巧巧还在挣扎,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敢相信。
她用眼神求助赵香,却听赵香道:“巧巧啊,娘也是没办法了。你弟弟被李家断了读书的路,你不回去,你弟弟前途就没了,你难道忍心看你弟弟被毁一辈子吗?你去了李家好歹是姨太太,不愁吃喝的。”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断了,贺巧巧眼里的光如同桌上微弱的烛火,渐渐熄灭。
她是被贺俊和赵香连夜带去李府的,夜深人静的山路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村子里的人第二天只听说,李家找到贺巧巧了,贺老二家那五十两李家也不再追究,就连贺俊也能重回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