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看刘琰惊诧的目光,梁绍对朱铄嘱咐,声音虽低却尽显狠厉:“刺杀一事不准再提!”
说罢看向厅堂众人:“逝者已矣当好生安抚,希望摒弃前嫌携手共建和乐家园!老夫大慰,百姓大慰。好了,元修暂留一下本座有事叮嘱。”
张则带着五十个军士以勘察名义跟着回到馆驿,这让刘琰觉得事情诡异,按说馆驿有许昌十名步军留守,有他们配合即便要查盗贼也不必来五十人吧。张则不但指挥军士封锁了馆驿,还以大长秋和洛阳令到名义,解除了十名步军营军士的武装。
这就不单纯是诡异了,吃过晚饭见到朱铄进房开口就问:“解除步军营的武装做什么?”
“说是怀疑里外勾连,查清楚就归还武器。”
刘琰一拍桌面:“简直乱弹琴。”
朱铄知道刘琰怕什么,故意拍拍腰间环首刀:“您看我的刀还在。”
这样刘琰安心不少,又想起一件事脸色沉了下来:“你和梁绍说我遇刺的事情做什么?”
“梁府尊一直在示意我,话里话外似乎想要多捞些好处。”
“把刺杀扣到人家头上?这可能吗?”
刘琰全程坐在梁绍跟前,打眼色自然看得见,讲过的话稍微过下脑子也明白含意。如此大费周章没必要,点到为止人家钱必定送到。非要找个由头狠狠勒索,借口也得靠谱些吧,许昌和洛阳八竿子打不着,梁绍根本就是在白费力气。
“我也是临时想起来,反正钱多钱少又跟咱们没关系,人情卖过去就算了。”朱铄心中隐隐觉得事情被自己搞大了,可依旧认为不会如预料那般严重。
“封锁馆驿做什么?他干嘛要说闹贼?”
刘琰琢磨着派五十人封锁馆驿非常奇怪,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这边十个军士怕是无法对抗。突然冒出个念头,梁绍别是刺杀主使吧?
转念就放弃了想法,根本没有动机,转一百个弯都不见有的关联,梁绍是赵温同乡,刘琰是赵温女儿,两人不存在利益冲突,相反还是利益共同体。
“或是阻止原家来送钱?您说了怕收钱污了名头,要不我问问张则去?”朱铄也怀疑这里有什么问题,去张则那探探口风兴许能有线索。
“算了,想钱想疯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原家真来送钱不收也是收了,刘琰这么想着倒认为封锁也可以接受,无法改变那就随他去吧。
习惯了晚睡早起,每日都是灯油不干不睡觉,不到巳时不起床,等洗漱完都该吃午饭了,喊了两声饿了,过一会儿军士送饭进来。
吃了两口想起不对,送饭的军士从没见过,原本四样酒少了一半,菜也不是十六道只有两荤两素。
起身骂骂咧咧推门却发现被从外顶住了,这下慌了连敲带踹,折腾半天张则才过来,站在门外躬身开口:“散骑恕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梁绍这个老家伙要做什么?!叫朱铄过来见我!”刘琰怒气冲天几近尖叫。
“朱属史在自己房里,暂时不好过来。”张则说着从门缝里塞进一张司马朗的手令,看时间昨晚就发出来了。
在洛阳各级部门共同努力下,经过不断走访缜密侦查,终于得到了许县行刺的线索,现正在实施布控准备进行抓捕,期间预防疑犯孤注一掷,需要对受害者严密保护,希望刘琰积极配合等待抓捕顺利结束。
梁绍和司马朗联手意味什么不言自明,许县遇刺,原家撞车,现场搏杀,这三样可以将原氏串在里面。控制刘琰只有一个目的,不让原家打听到当日朱铄说了什么。
当时与原氏提及工程问题,原氏一定会按惯例送钱打点,到时就是阴谋暴露意图行贿,不承认没关系,一来证人很容易买通;二来洛阳令管辖洛阳诏狱,严刑拷打是看家本事。
“都疯了。”没料到因为一次偶发车祸竟让原家倒了大霉,刘琰坐回床上双手捂住脸,不敢看更不敢想。
苦等了五天才封锁解除,刘琰看着跪在面前的朱铄抬手想打,半天又缓缓放下:“就算弄死你又有什么用?现在怎么办你出个主意。”
“我是真没想到,估计得倾家荡产了。”朱铄讲的是真心话,当时只是置气,大长秋那里人家软话一讲就消气了,确实没狠到要对方一贫如洗。
“出个主意呀,看着原氏全家要饭去?”刘琰拍打床沿越发着急。
妇女老幼真去要饭可算损大德了,毕竟因己而起,朱铄心里虚的厉害,皱眉想了半响:“咱们去大长秋那里求情吧,好歹庄子留下不至于要饭。”
刘琰歪头想想,抬起双脚伸出去:“去找司马朗。”
眼前脚上明明穿着鞋,朱铄不由发愣,刘琰不为别的就等现在,抬脚踢过去:“重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