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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卧虎张则 上(第1页)

该是梁绍不满刘琰今日的态度,刚回住处没多久,张则带着大队军士再次将馆驿团团包围,看架势不到了结那天不会撤走。

第二天,刘琰借口生病没去观看行刑,夏侯惇纯属找借个由头扒皮,使者见状并不强求扭头离开。

此后接连几天,每日都要杀上一百多人,男女老少用绳子打成死结串好,行刑队伍从早至午经过馆驿门前,哭声喊声咒骂声始终没有停过。

开始刘琰还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听得多了便麻木了,敢离开被窝坐在房中发呆。饭菜端上来也不吃,垂头丧气只是喝水。朱铄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找了些烈酒连饭菜一起端来,顺路把张则也拉过来,想着大家说说话兴许能排解一下。

没问死罪的家属被送到市场上销售,拍卖与杀人同时进行,大长秋经验老道,时间上把控的很准,这边刚好杀完最后一个人,恰好轮到公开拍卖女眷。

女眷经过精挑细选自然吸引眼球,前几天馆驿门前还人山人海,那边拍卖一开始,街面上忽然变得冷冷清清。

过去是飞扬跋扈的主母小姐,今后就得转换身份伺候别人,当奴仆算是最好的结局,每每想到女人被商家买去刘琰就一脸凄苦,张则对此见怪不怪,喝了几天酒倒是跟朱铄混熟了。

张则是南郑人字元修,出身贫寒靠着军功一路实打实晋升,加上脑子灵活善于钻营,不到四十岁便出任牂柯太守。

南中一直不是什么好去处,张则认得清现实,知道出身不高能以此为跳板已经是天大机遇,到了牂柯不理民政,全身心投入到结交地方势力上,只要真心对待上官,不管好人坏人一律有忙帮忙到底。

张则深知打铁还得自身硬的道理,狠下心拿出全部积蓄,培养了一批忠心的打手,等到脚跟站稳立刻施展雷霆手段,过去看得起我的一起吃肉,看不起我的全家灭掉,如此连拉带打一时混得风生水起。

不光张则一个人这样做,想坐稳官位大抵如此行事,百姓们生活艰苦心生不满,加之南中地处蛮荒民族复杂,稍有挑唆很容易引发蛮汉底层的动乱。

换一般人会选择逃亡,但张则为了官位已然倾家荡产,这时候除了拼命无路可走,要得说他也是个狠人,只凭手中几百兵力果断偷袭叛乱大营。

出乎意料的袭击取得成功,擒杀贼首之后闹事的老百姓一哄而散,只用几天时间便迅速平乱,自此张则大名威震南中。

这还没完,南中官员都逃跑了,只剩下张则手里有兵,他看准机会利用平乱作借口,大肆抓捕制造冤狱,缴钱就能保命没钱就杀死全家。

等朝廷平乱军队抵达,张则已经收敛了不计其数的财物,凭着些财物贿赂权贵,没过多久得以右迁护羌校尉,赶上当时李傕郭泛正在交战,关中不稳张则没敢前往,拖了人情又放了桂阳太守。

桂阳和南中一样都是穷地方,张则只当是时运不济,到了任上依样画葫芦,兢兢业业拓展人脉,又是一样高超手段,几年时间里杀伐决断。

虽然搞得郡内烽烟四起,但也确实震慑周边蛮族:连汉人都下得去死手,那对蛮族还不得杀个一干二净?自此蛮族再不敢放肆,有手底下人制造舆论,给起了诨号“卧虎”,形容如猛虎一般高卧山中,凭名头就足够威慑宵小。

一来二去“卧虎”名号响彻西南,到成了蛮族惧怕张则的铁证,恰逢巴郡蛮族造反,刘璋请调张则入川参与平叛,张则得罪不起刘璋,再不情愿也得去。

过了永安才发现事情不对,汉中张鲁与刘璋爆发冲突,巴郡蛮族响应张鲁对抗刘璋,压根儿不是蛮族造反纯属益州内战。

当时局面异常混乱,张则入川的调令甚至都不是刘璋发出,问遍了也找不到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两强相争张则可不敢参与,搞不好刘璋和张鲁都会视自己为敌人。

怕什么来什么,刘璋和张鲁对外军突然入川都震惊不已,刘璋派赵韪水师截断长江,张则立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张则两边解释奈何百口莫辩,踌躇了一个来月军队粮食吃尽就散了,经过这一番闹腾时间来到秋季,刘璋和张鲁急着秋收也相继撤军。

到现在两位也没理睬张则,没兵没粮又没钱,张则孤身一人实在没辙,只能逃回家乡汉中。好在张鲁表面上很友善,听说皇帝在许昌落稳了脚,一纸表文陈述张则功绩,向朝廷推荐拜了凉州刺史。

张则立刻嗅出了危险,自己威名赫赫又是汉中本地人,这是张鲁为避免双方麻烦在下逐客令。凉州根本去不得,韦端坐镇凉州谁敢去上任必定被乱刀分尸,无奈只能去许昌想着托人情换个地方。

辗转来到许昌得知内情,张则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没直接去凉州。朝廷批复的是,认命韦端作凉州刺史,而张则是魏郡太守,由于时间差的关系,贸然前往凉州必定发生两位刺史争夺的尴尬局面,凉州军阀只认韦端,肯定不能让张则活着。

这次张则多了个心眼儿,想去魏郡那得先看袁绍的反应,果然,没多久袁绍至信来,延聘张则前去冀州大将军长史。

做了幕府长史自然不能再做魏郡太守,去了就等于放弃朝廷正式官职去袁绍私人幕府做幕职官。

这就是袁绍的态度:冀州地方官没你的位置,来也可以,作幕职官吧。虽说也算袁绍诚心看得起,长史比太守要有权势得多,可五十岁人了,还提名过州刺史,实在折不下面皮去幕府里混日子。

此时张则已经心灰意懒,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没意思,干脆拜托同郡人梁绍,走了将作监关系做了将作监左校令,之后跟着梁绍来到洛阳,不想着有啥前途就为了寻个安生地方养老。

没想到是这样一位大人物,当日还动手把张则脸都抽红了,就人家那身板,那本事收拾自己就跟打小孩儿一样。

再怎么说也是人家隐忍,挨打也不计较,刘琰啧啧几声起身举杯道歉:“晚辈一时冲动,左校令莫怪。”

“你是可怜众多无辜。”张则摆手表示不会计较,若当时刘琰生气的是被算计,或嫌弃钱分得不够,张则肯定会还手把这小娘皮揍个半死。

“这个世道没有谁无辜。”朱铄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没理刘琰铁青的面色继续大咧咧:“您别不爱听,大族家婴儿喝的奶水也含着百姓鲜血。”

刘琰猛然想到自己也是大族出身,心里不满略一思索找到突破口:“你干军正还不知道要依法律行事?依法平等公正求实纠错。。。。。。”

“条条框框只约束平民,法律何时约束过你?”不等刘琰继续分辩铄猛一拍桌子:“那些流民就活该饿死?他们无家可归跟谁讲法去?他们卖儿卖女跟谁讲法去!”

“怎么没有约束我?你看我何时触犯过法律!所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你?!”朱铄灌下一杯烈酒,打着酒嗝站起身:“我为你杀人屁事没有,知道原家为啥要赔你钱!每顿都十六个菜你能吃几口?全扔了,全扔了!你知道为作这些菜得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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