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府门上的彩饰都还留着呢,落在了蒋氏的眼睛里,只觉得分外地戳心窝子。
黎王府中,一屋子的妻妾们正准备坐下来同黎王一同用晚膳。黎王正妃看着和瑶芝那身比自己更奢华的打扮,心里冷笑。这个贱人,只怕还不知道她爹被贬官的事呢吧。昨天刚嫁过来,今天就敢勾着王爷白日荒淫,不理正事。想压倒她这个正妃的头上,也不怕爬得高摔得重。
她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殿下,瑶芝妹妹如今还是这府中第一位侧妃呢。便与妾身同坐王爷的两侧,日后也与妾身一样,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才是。”
瑶芝毫不谦虚,“这是自然。”不待王妃挪步子,她就拉着黎王往餐桌边行去。
一旁的美妾们都偷眼去瞧王妃的脸色。
王妃的笑容更盛了些。那些美妾们立刻纷纷收回了视线。
这时有侍女进来通禀,“王爷,王妃,侧妃,和夫人来了。要请见侧妃娘娘。”
王妃差点笑出来,怎么才来啊!“啊,这么晚了,和夫人有什么急事啊?”
瑶芝不以为然,“王爷,我去见见我娘。”
黎王刚想站起来,陪瑶芝同去,却被王妃一脚踩住了袍子。
他疑惑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却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黎王只好笑着说,“你去见见和夫人,有何急事。”
瑶芝行了个礼,便立刻去了。
黎王看向了王妃,“怎么了?”
王妃坐了下来,惆怅地叹了一声,“王爷今日事多忙碌,想必还没收到消息吧?”
“什么消息?”
“和侧妃的爹,户部侍郎和大人,今日被官家贬去了甘州当通判了。”
“什么?”黎王惊得一脸喜色荡然无存,“何时的事,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王妃表情淡淡的,“妾身弄错了,和夫人总不会弄错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晚还来王府找侧妃呢。想必她来,也是想请殿下去官家面前说情。”
黎王一整日的风流惬意顿时不见了,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在厅里团团转了两圈,丢下了一句话,“你们先吃,不必等我。”
说罢匆匆忙忙地走向瑶芝见客的花厅。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窗外的拐角处,就听见蒋氏在里面哭哭啼啼,“……如今可如何是好,你赶紧跟殿下说说,能不能去官家面前求个情……”
黎王眉头紧皱,转身往外走去。吩咐人备车赶往太师府。
而王妃则稳稳当当地在餐桌便坐了下来,悠悠地叹了一声,“都说和家这对姐妹命不好,原来我还不信。一个嫁给了阮安之,那么金贵的一个人,被冲撞得进了天牢,生不能,死不得;而我们这位金贵的侧妃娘娘,没嫁进来就闹得满城风雨,一嫁进来就出事。唉,阿弥陀佛,幸亏王爷是真龙血脉,没被冲撞到。否则,唉,我从明日起,还是得去佛祖面前焚香祷告、保佑王爷平安才是。”
一旁的美妾们忙凑了过来,“娘娘,那您可得多用点。烧香礼佛都是累人的辛苦事。”
王妃呵呵笑,“你们也都坐下来一起用吧,不用等了,想必侧妃也没什么心思用这顿晚膳了。”
她所料不错,瑶芝听了蒋氏的话,也被惊得魂飞魄散,“怎么会这样?”
蒋氏如今心中也怨恨瑶芝,“都是你和黎王的事,惹怒了陛下。把你爹爹给贬到了那穷乡僻壤的地儿。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无论如何都得想想办法啊!”
瑶芝跳了起来,厉声道,“什么叫解铃还须系铃人。爹爹当时要是早点将我嫁给王爷,何至于后面闹出这么多的枝节。如今倒是都怪到我头上了。”
蒋氏不停地抹泪,“瑶芝,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得清楚,你是靠着你爹,才能做了这个侧妃的。没有了你爹,你真以为你能把这个侧妃的位置坐稳当了?”
瑶芝气息急促,胸口不停地起伏,一双眼睛游移不定。她想了一会儿,猛地回身抓住了蒋氏的手,“娘,你别犯糊涂了。如今便是我自请出家,不做这个侧妃,也于是无补了。官家绝不会因为这个,让我爹官复原职。但是,即便我爹去做了那个什么甘州通判,只要我一日坐在这个侧妃的位置上,就没人敢欺负我爹。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蒋氏瞠目结舌,“你说的虽然不错,难道你就不管你爹了?”
瑶芝吞了口口水,“不是我不管爹爹。而是这个时候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合适的。圣旨已经下了,君无戏言。你就让爹爹去吧,等风头过了,我再请王爷出手,给爹爹挪个富庶的地方做官。这样即便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城,可是日子也不会比京城差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瑶芝这么坚决的态度,让蒋氏隐隐心中发寒。“瑶芝,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就不能为你爹做点什么吗?阮太师在朝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让殿下跟太师通个气,便是给你爹爹报个病,留在京中,待过几个月再挑个其他的地方也好。你爹爹年纪也不小了,去了甘州,这万一要有个什么……”
瑶芝打断她,“母亲,我才刚嫁进来,就逼着殿下做事,殿下会怎么看我?如今爹爹靠不住,你们都得靠着我,我要是失了宠,你们还有什么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