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决定弄掉唐笙肚子里孩子的那一刻起,早就不知道‘人性’两个字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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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笙把灵堂设好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白卓寒始终没有回家。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袅袅香火中,唐笙慢慢折着锡纸,守着灵。
“妈,您就安心吧。我答应您,会把卓寒的孩子好好生下来。明年这个时候,带着他再来看您。
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卓寒。让他不要再为悲痛所迷失,不要在伤人伤己的路上越走越远。
以前还有你会心疼他,以后,我怕连我也不再有这个资格了……”
唐笙用铁钩轻轻拨弄着焚烧盆里的火苗,却还是觉得寒意一阵阵升腾。
“妈,那边有点冷,您先忍忍。等我过两天帮您收拾些衣物,头七的时候烧给您。”
“少奶奶,休息休息吧。您都折腾两天了,再不睡,人要垮的。”芳姨从外面进来,看着唐笙毫无血色的脸颊,又无奈又心疼,“另外,明天要到殡仪馆立遗容,刚才高先生来电话说,那边的人让我们选一整套寿衣送过去。
太太之前在家住了有半个月,我看楼上柜子里也有几件挺体面的。要不,,您上去选选?”
唐笙本意是想给赵宜楠重新买套新的,但是现在时间又紧,节奏又乱。实在没有逛街的心思——
何况白卓寒不话,自己做什么主都显得底气不足。
唐笙揉了揉压麻的双腿,跟着芳姨上楼去了。
赵宜楠的衣服大多挂在柜子里,除了本打算今晚出席老爷子寿宴而准备的一件礼服套装外,还有一件旗袍挺惹眼的。
那不就是上次自己转送给她的旗袍么?
唐笙心里难受得很。她轻轻摘下旗袍,慢慢摩挲了几下。
“唉!少奶奶东西掉了——”芳姨指着地板上的一小坨布片,“这什么东西呢?我看好像是衣服上落下来的。”
唐笙弯腰拾起来,原来是一块绣着兰花的手帕。
从尘封的色泽不难看出,这手帕有年头了。
右下角是一个十分秀气又惹眼的‘棋’字。唐笙不难联想,这应该是自己的大舅,梁棋的名字。
原来这块手帕,是定情信物啊!
唐笙心头一酸,如果赵宜楠至始至终最爱的人都还是自家那个不够强大的舅舅。那么她这后半生,除了为白卓寒而战斗,简直找不到任何去争去抢的理由。
也是个可怜人呢。
唐笙掸了掸手帕,将它对折几下。心想着要不等白卓寒回来了,跟他商量下能不能在头七的时候把帕子一起烧给赵宜楠。
只不过——
唐笙看着手帕上的花纹,又看了看这款旗袍。
为什么赵宜楠要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呢?
“寿衣的话就选今晚本来要穿的晚礼服吧,妈喜欢鲜艳明亮的颜色。”唐笙将另一件衣裙从柜子里取下,交给芳姨。
就在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
唐笙想,这大概是赵宜楠迎来的,第一个问询而来送别她的朋友吧。
“写意?怎么是你?”看到来人是冯写意,唐笙略有惊讶。
“我本来就在宴会上啊。知道出事了,实在不放心你。”冯写意走近灵堂,先点了三根香上去。
“这样啊,真抱歉…。。”唐笙今天冲进寿宴的时候,场面就已经全乱了。她甚至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冯写意也在,“对了,那天庆功宴上,有个同事打电话给我说你喝多了摔倒。你……你没事吧?”
想起这个,唐笙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那天我急着去找证据,就没能及时赶过去看你。后来呢?文姨还是佳佳,她们过去照顾你了吧?”
冯写意不想提这件事,就如同他一直不愿相信唐笙就是放不下白卓寒一样——那天电话里分分钟打脸的节奏,让他难能产生那么真实的挫败感。
“我没事,没想到你那么忙,早知就不让阿允打扰你了。”
唐笙神情略有黯然:“只可惜了,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