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七岁的时候,曾偷偷来过这里,就想亲眼看看妹妹生活的地方到底好不好。那天太阳很大,闷热潮湿,他一路乘地铁,再转公交车,最后沿着山路走上来,才看见这栋华美的房子。
那时少年瘦弱,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但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他笑了。
不愧是大家口中说的富贵窝。苒苒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她会幸福的。
比跟着他们住鸽子笼强多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里是另一种鸽子笼。
“先生,秦小姐在和秦小姐打架?”阿永惊讶地看着远处的场景。
孟修白睁开眼,“谁?”
宾利车开过去,孟修白才看清楚,在地上扭打一团的两个女人。算不上打架,是单方面的揍人。
那骑在秦佳彤身上的女人像一只野性十足的小老虎,细胳膊细腿却有力量极了,就是打架毫无章法,都不敢拿拳头揍头,就连抽耳光都没有,只敢弄些虚头巴脑的把式——扯头发。
秦佳茜。
她真是每一次登场的方式都让他耳目一新。
“让你骂我妈咪!让你骂!今天我就治治你这张臭嘴!”秦佳茜把人摁在地上,去揪她的嘴巴。
“再敢说小三,我就抽你巴掌!”
从小到大,秦佳彤连磕着碰着都一大堆佣人围着她,在学校里也是受人追捧的een,哪里受过这种气,她哭得稀里哗啦,胡乱蹬着腿。
“够了。”
秦佳茜正在兴头,头顶忽然传来低冷的两个字,她一腔热血化作乌有,打了个寒颤。
抬眼望过去,对上一双寒潭深目。
孟修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喜怒难辨。两个多月不见,他仍旧英俊,挺拔,宛如一棵长在陡峭山崖上的大树,破石而出,巍峨而坚毅。
秦佳彤见身上的人呆住,她终于能反击,哭哭啼啼地把秦佳茜从身上推下去。她食指的美甲被折断一半,边缘没有打磨,是很锋利的,在秦佳茜胳膊上划过,顿时留了一道血痕。
孟修白抄在裤袋里的手攥紧。
“修白”秦佳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楚可怜。
孟修白神经绷了下,为自己一瞬间的分神而懊恼。
秦佳茜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跌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孟修白把秦佳彤半抱着扶起来。他全程没有看她一眼,即使她也很狼狈,也需要人扶一下。
秦佳彤抓着孟修白的手臂,扑进他怀里,边哭边说好丢人。
秦佳茜的目光像是被烫着,猛地收回,心头一阵眩晕。她撑着地,自己站起来。
她一句话没有说,抬起胳膊擦了擦下巴,无声地从他们身边而过,走到车边上,拉开车门,坐进去。
保时捷驶出很远,秦佳茜还是不争气,从侧视镜往后看。
看见男人半搂住女人的腰,似哄似安慰,两人一同走进秦公馆的大门。
她咬唇,不让自己再看,踩油门加速。
孟修白喉咙干涩,有说不上来的闷沉,心底的野兽在暴躁地撞着栅栏,一下又一下,都不顾疼。
在看见她受伤的瞬间,他几乎没忍住,要伸手去扶。
是绝对强大的理智将他幼稚可笑的念头镇压。
他在做什么?他疯了吗?
他只能扶秦佳彤。
在进门的那瞬间,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保时捷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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