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洲觉得,严岑对这个任务世界的工作态度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这当然不是说严岑消极怠工,只是许暮洲总觉得,严岑似乎将任务重点更多地放在了秦薇本人身上。
秦薇不在基地,严岑也不像先前一样会先去收集任务信息,安安静静地待在宿舍区休假,跟他在永无乡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可惜许暮洲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严少校有休假,许研究员可没有。他还得打卡上下班,在研究室如坐针毡地一边看一边学,生怕露馅。一整天下来心神俱疲,下班时间回宿舍时,颓废得像条死狗。
许暮洲自从来了永无乡,再没有经受过社畜生活的鞭笞,一时间十分不适应,整个人丧得恨不得把“拒绝上班”四个字儿写在脸上。
——尤其是下班之后还会发现严岑舒舒服服地躺在屋里吹空调看文件,这种落差感就更大了。
特殊科研组的住宿区是单间,离严岑的宿舍并不远,加上宿舍区又没有监控,所以许暮洲跟严岑心照不宣地没提分开住的事儿,干脆俩人一起住在了严岑的宿舍里。
许暮洲用严岑的身份卡刷开房间门,脚步沉重地挪进屋,脱**上的白大褂胡乱卷成一团扔在门口的换鞋凳上,目标明确地冲进房间,一脑袋扎在了床上。
中央基地没烟可抽,严岑只能一块接一块地含薄荷糖,他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沓文件,正看得认真。就听下班回来的许暮洲从天而降,闭着眼睛这么往床上一扑,大半拉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了。
严岑被他这么一砸愣是没怎么样,还屈膝把顺着床沿往下滑的许暮洲往床上带了带,让对方趴稳当了。他眼皮都不抬,懒洋洋地把手里的文件换了只手,摸索到床头散落的薄荷糖,单手拆开糖纸,拿过去碰了碰许暮洲的嘴唇。
许暮洲耷拉着眼皮张嘴吃了,愤愤地咬了一口严岑的手指。
严岑哪是吃亏的主,他低低笑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搔了搔许暮洲的下巴,悠闲得活像是在逗猫。
许暮洲一看他这德行就来气,把嘴里的薄荷糖嚼得咔嚓咔嚓响。
“好不容易遇见个没鬼的世界,还不好好享受一下。”严岑翻过一页纸,撩起眼皮笑道:“怎么看着这么不高兴。”
“……如果让我在转分化技术、神经保存及修复,还有传输介质研究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和鬼之间选一个的话,我宁可选有鬼。”许暮洲愤怒地说。
严岑笑意更浓,他干脆松开手,让文件就着这个姿势掉在自己胸口,枕着胳膊跟许暮洲说话:“真这么吓人?”
“我是个工科生,这些玩意不在我的认知之内。”许暮洲累得要死,也不愿意从严岑身上起来,抬手把落在脑袋上的文件往旁边一拂,继续说道:“而且,你知道秦薇的特殊科研组研究的东西有多变态吗?当我终于摸到一点边,觉得她在研究医学的时候,又会突然发现她在研究技术,当我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是在研究武器。”
“……放在我们那,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甲方会被我们挂在小群骂三天三夜。”许暮洲说。
“年轻人,活到老学到老。”严岑今天心情出奇地不错,他将被许暮洲扒拉开的文件合上,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笑意:“何况她也没有想一出是一出。”
“说到这个,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许暮洲抬眼看着他:“看出什么来了?”
严岑手里这份文件是许暮洲刚来任务线时候的基础入门文件,大约是这种级别的文件因为对科研组来说实在算不上泄密,所以也不禁止外带。许暮洲看了两页就觉得头大,点灯熬油地看完了却依旧一知半解,废了老大劲才弄明白一些。
许暮洲对这玩意避之不及,严岑却不知哪来的兴趣。今天早上他爬起来去上班,严岑还把这东西留下了,美其名曰要用来研究一下,打发时间。
“我对这类玩意不太了解,不过大概能看出来,这其实不是研究资料。”严岑说:“这是一份近似立项通知书的东西。”
“立项?”许暮洲懵了:“立什么项?”
他昨晚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那些佶屈聱牙的专业名词,看得云里雾里,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或者说得更简单一点。”严岑说:“这是一份可行性报告书。”
许暮洲充满了电,从严岑身上爬了起来去找水喝。开放式厨房离卧室一门之遥,许暮洲关上冰箱,靠在冰箱门上喝水。
“唔……”许暮洲说:“一个企划?”
“秦薇给出了设想和预构,这是特殊科研组反馈回去的可行性分析。”严岑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怀疑秦薇在研究跨世界线传输的技术可行性。”
“噗——”许暮洲一口水喷在地板上。
严岑:“……”
严岑叹了口气,隔空丢过去一包纸巾。
“什么玩意?”许暮洲下意识抬手接住了,震惊地看着他:“……秦薇发现永无乡了?准备跑路去找宋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