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许暮洲服气地冲他比了个拇指。
在找任务线索这件事上,许暮洲对于严岑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滤镜。然而事实也证明了,严岑欧皇人设不倒,百发百中,随叫随用。
严岑掂了掂手里那本笔记,觉得颇有厚度。
这本笔记外面套着厚厚的牛皮套,看样子约莫是手缝的,缝线歪歪扭扭地露在外面,还有一截线头没有收进去,牛皮边缘起了一层厚厚的毛茬,是长时间摩擦留下的。
这本笔记应该是在水里泡过,整本笔记有些发皱,纸页边缘已经变得发硬发脆,一碰就往下掉渣。
严岑没有贸然翻开这本笔记,而是将其递给了许暮洲。
“看看。”严岑说。
许暮洲单手拢着外套,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箱子当凳子,就着煤油灯的灯光,将那本笔记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封面。
这本笔记实在太过于脆弱,许暮洲必须非常小心地翻阅,才能免得这份疑似的重要物证在他手里变成一堆碎纸。
但饶是如此,第一页纸还是因为跟皮套黏在一起,导致被撕下了一半。
这种细致活既然许暮洲愿意干,严岑也懒得上手,他的视力不需要依托煤油灯的帮助就能在黑暗中看清物品,于是将那盏灯留给许暮洲,自己继续去翻接下来的几个木架子。
地下室的东西放得杂乱无章,大多数东西都堆在门口,越往里走,杂物的分布就越稀疏,应该是托娅很少会往里走的缘故。
但严岑顺着墙边一路走到墙角,才发现这里也放着一小堆东西。这堆东西不像外头的杂物那样胡乱丢在地上,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房间一角,大概有那么三四个纸箱子。
从整理习惯来看,这些东西不像是托娅的手笔。
严岑半跪下来,将几个纸箱依次拿下来,一个个摆在地上。
这几个箱子都不大,每个也就一米见方,其中两个里面还打了木架子,严岑用方才找到的一只木刀将上面的木条拆了下来,发现一个箱子里装的是酒,另一个箱子里装得是烟草,只是都被海水泡坏了,看起来早就变质了。
剩下的箱子里装得就是乱七八糟的杂物,有什么烟斗之类的,还有一只非常简陋的指南针。
严岑大致翻了翻,确认这确实不是托娅的东西,这些东西看起来更像是航海带着的货物,烟草和酒的箱子上还引着什么标志,可惜被海水冲得看不清了。
严岑没有多看,他从最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几件不太合身,又不会太过潮湿的衣服,又拎了一双高帮的皮靴,一股脑拢了起来,站起身往许暮洲那边走。
许暮洲已经吭哧吭哧地将那本笔记本翻完了大半,见严岑走回来,仰着头揉了揉微酸的后颈。
严岑见状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身边一丢,半蹲**来,接手给他揉了揉。
“酸?”严岑问。
“还好,就是累眼睛。”许暮洲指了指膝盖上的那个笔记本,说:“写字的应该有钢笔也有铅笔,铅笔印还能看出来一点,但是钢笔都被水化得差不多了,能看到的东西很有限。”
严岑嗯了一声,又问:“有什么内容?”
“看不出来太多的。”许暮洲叹了口气:“但是看口吻,这应该是本第一人称的航海日记,有点船员的意思……上面说了航运的事情,还提到了运输货物和码头。只是具体的情况被水晕得太厉害,看不清什么东西。”
“我在地下室角落找到了这个人的货物。”严岑说:“这笔记的主人不出意外是个男人。”
“嗯?”许暮洲说:“你怎么知道。”
严岑冲着他身边扬了扬下巴。
许暮洲这才看到他旁边散落的那几件衣物,不怪他眼神不好,那些看不清颜色的织物缠在一起,看起来实在一点都没有衣服的样子,刚才他还以为严岑抱了张床单过来。
但有总比没有好,不知道是因为低烧还是别的什么,许暮洲总觉得这地方冷得不行,两条露在外面的腿冻得有些泛红。
许暮洲他连忙在那堆衣服里翻了翻,好容易才翻出一条破破烂烂的直筒裤。
这些衣服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长时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潮湿味道,许暮洲有些嫌弃,所以将这些衣服勉强套在了睡裙外头。
那男人也不知道多逆天的身材,裤子比许暮洲的腿长还要长一大截,腰间也松松垮垮的,总往下掉。
严岑就着这个姿势帮许暮洲挽了挽裤脚,又服帖地掖好,才给他套上鞋子。
“这个人按理来说不是给托娅日常送物资的人员。”严岑说:“我更倾向于他也是像你我一样,被海难无意中打过来的。他应该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或许时间还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