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是他亲手参与的谋杀,问心有愧,因此浓墨重彩地对它进行忏悔。
他在记录里写道:“双子跟我说,为什么带着德子出来?因为他家里老娘啥也不懂,又聋又哑,他挣来的钱,都是我们的……”
罗桂双真够阴毒,从他拉拢吕贤德出外打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谋划着要侵吞吕贤德的佣金。可以想见,即便吕贤德不因冷枪发疯,罗桂双也有其他办法让他死在缅甸。
这一笔佣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德子疯了,双子想做了他,泰格(疑为佣兵队长)叫他别这样,我也不忍心让贤德埋在外头。我劝双子,钱在德子他老娘手里,他死了,他老娘一定给他大办丧事,那又要花钱。不如就疯着带回去,也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邪,我说你和德子长得又像,他老娘认不出你们谁是谁……”
卢世刚权宜之计,想要稳住罗桂双,两人就此定下了冒名顶替的计划。在企图谋杀吕贤德的过程中,罗桂双骗他就着烈酒吞服烟土,虽然谋杀失败,但却烧毁了吕贤德的声带。
一个哑掉的疯子,和傀儡没有任何区别。
“双子说,德子的钱,我跟他,四六开……”
后面又写了许多他们在果敢的琐事,还有一些向天主祷告的操蛋套话,房灵枢不敢跳过,只能坚持着看下去。
火车上聊天说笑倒不觉得,但最怕全神贯注看书看报,精神不济的人,看一会儿就要头晕目眩。更何况卢世刚的犯罪供述,实在令人恶心。
卢世刚是真的怯懦,怯懦到只要能保全自己,不惜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Kevin见房灵枢脸色越来越惨白,揽了他道:“先不看了,证据链以后再看也一样。”
房灵枢是真的累了,从被从洪庆山解救出来开始,他约莫只好睡了一夜,再向前推算,大概一周的时间都没怎么认真睡过觉。这个邹凯文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房灵枢半夜全在和他讨论案件。
房灵枢四仰八叉瘫在他怀里:“爱妃,朕没有事,你将那折子一字一句,念与朕听。”
“什么折子?”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不会跟戏呢。”
房灵枢闭眼一指他的手机:“就那个,朕的折子,朕懒得看,你念我听。”
突然cosplay,Kevin一腔担心都化成了笑:“现在是不是觉得有我很好?”
“大胆,朕面前,你要自称臣妾。”
房陛下刚在郑美容面前被迫做贵妃,这会儿他要拿回男人的志气了:“不要多言,邹妃,朕最爱你的男神音,金声玉振,振聋发聩,国家大事不可有误,快念快念。”
邹贵妃没有办法,他是从来拗不过房灵枢的脾气,只能扶着皇上的脑袋领旨:“好的,我——臣妾念,皇帝陛下,你躺平一点。”
“爱妃的胸肌,令朕龙心大悦。”
——再怎么杂乱无章的文字,经由邹容泽一番清吟,也显得格外悦耳,只是文辞粗陋,邹先生一本正经,娓娓诵来,有种莫名的喜感,倒像是在朗诵什么戏剧台词。
两人边念边笑,疲劳也消解了。
终于地,Kevin把他抱紧一分:“灵枢,听这里——胡来我家,欺负秋玉,秋玉急无法,捅他一刀。都是双子救了她,双子怕他使坏,偷偷从窗翻进去……我没想到,双子那么狠,他把胡给弄掉了。”
房灵枢心头一震,他猛地从邹凯文怀里坐起来——他们都记得,张秋玉是卢世刚的妻子。而金川案始案的死者就姓胡。
他是县拆迁办的书记,驻村负责拆迁工作。案发当晚,胡某死在卢世刚家。
——这是金川案第一份光之于天下的口供!
邹凯文给他压得闷哼一声:“皇帝陛下,你下面是你的终生幸福,轻一点。”
“哎呀别废话我给你揉揉,继续念!”
“……?”
揉揉?还是不了不了。
邹凯文忍着蛋疼,又继续念下去:“我想救,救不活,人都硬了……双子让我什么都别说。他带东西跑了,脏东西都埋了他家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