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没接这话,拿过他手中的木刻,只是很普通的桃木,还是质量并不好的那种,应该是小家伙上山找的,他刻的是一匹狼,矫健的狼一只前爪踏在石头上,昂首做对月仰天长啸状,小孩子的力气小,所以雕刻在细节处理上并不精细,但整体雏形和构架都很不错,想来是用过功夫的,只是这孩子估计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狼,这刻得有点像王二狗家养的狼狗。
“之礼真厉害,这雕刻的隐隐有爹爹的风骨呢。”步萌夸奖了一句。
楚之礼的眼睛亮了下,“姐姐,真的吗?”
楚开江死的时候,楚之礼才两岁,估计对父亲的印象是一丁点都没有,留有的都是原主给他灌输的,父亲是个悍不畏死的英雄,还是个很厉害的木匠,父亲很爱他,留下的木匠工具和手札都是给他的。
“真的,我见过爹爹雕刻过的狼,唯妙唯俏。父亲在做学徒的时候曾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他见过真正的狼,才能雕刻出狼的风采。”
步萌说着,拿起旁边的刻刀,就着木刻就雕刻了起来,只是稍加修改,就让狼的凶戾和睥睨一切的风采豁然而出。
“姐姐,你真厉害……”
楚之礼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氏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厉害什么呀厉害,玉丫头,你先跟我出来……”
步萌皱眉,“怎么了?”
贺氏没有接话,却是看向了她手中的木刻,立刻嚷嚷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玩什么雕刻,还想像你爹一样做个木匠啊?”
这话,就连楚之礼都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步萌无语,赵氏看不起木匠也就算了,可贺氏她一个嫁给木匠的媳妇居然还瞧不起木匠。
两姐弟的神情太明显,贺氏狠喘了几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步萌旁边,“我明白你们姐弟的意思,我也没有瞧不起你们那死鬼老爹,只是这大房有个鬼机灵会读书的楚之恒,二房就更不用说了,礼哥难免会走你们爹的老路,手工活计再怎么好,还不是要被这无底洞一样的楚家给掏空啊,还有,凭什么我们三房的男丁就不能出人头地呀,还有玉丫头你,你没两年可是要嫁人的,还洁丫头怎么办啊,长得好看还是个傻子,没个有权势的哥哥护着能行吗?你们莫不是傻到觉得大房二房那些人还能帮衬你们,等你们爷奶归西了之后,他们不踩你们都算不错了!”
贺氏又一通不忿,还夹杂着几句咒骂,也还好原主姐弟性子都比较像楚开江,否则就贺氏这性子,教出来的孩子岂不是歪到天边去了?
一旁的楚之礼垂下了头,神色有些落寞,”对不起,娘,姐姐也有教我读书识字,我没有好好学,比不上二哥和四弟。”
贺氏也有重男轻女的毛病,见儿子这副蔫蔫的模样,一巴掌拍在了步萌手臂上,“你这死丫头,肯定是你没用心教,否则我们礼哥儿怎么会比不上大房和二房那两个小崽子!”
步萌:“……”简直冤死。
“娘,是我不好……”楚之礼还想辩解,遍被贺氏抬手打住。
“行了,这事下次再聊,玉丫头,有个挣钱的活计,你正合适,快点……”说着,步萌就被粗壮的贺氏拖着往外走。
“娘,什么活计呀?”
“村尾老李头家终于生了个男孙,今天是满月酒,镇上请来做宴席的师傅路上惊了马,手受伤了,正缺人呢,你手艺好,肯定能撑场子!”
步萌一脑门黑线,深呼吸了口气问:“那李家一共要办几桌宴席?”这李家是村里除了里正家最富的了,又连续生了七的孙女才来一个孙子,这场面估计不会小。
“排场挺大,十来二十桌吧!”
步萌:“……”
……
即使有好几个人帮着打下手,步萌整完宴席之后依旧浑身酸痛,尤其是抡勺的胳膊,已将不像是自己的,她的神经已经无法指配她的手。
原主是个贞贤敏静的姑娘,唯一的运动就是做家务和上山挖野菜,还么猛地来一波,累得她够呛。可同样是累了半天的贺氏,却依旧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手中紧紧握着装着一百文钱的荷包。
没错,工酬就是一百文钱,平均每桌十文钱都不到,你说气不气?
偏偏,贺氏还在一旁笑得猥琐,“这一天就有一百文钱,这可比我卖菜,也比你绣荷包好赚多了!”
步萌:“……”
其实贺氏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壮劳力干体力活,挖矿修河的一天才三十文钱,步萌这还是李家对宴席满意了,特地给的大红包。但步萌一想到女主赚钱就跟喝水一样轻松,她就觉得这报酬和她的付出实在不对等。
“娘,以后别给我接这样的活了,我又不是厨子。”
贺氏总算从一百文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然后又一巴掌拍在了步萌的手臂上,还正好是她掌勺的右手。
步萌:”……“想还手怎么办?
“你这死丫头,就是怕苦怕累,老娘都不怕你这么年轻还比不上老娘一把老骨头,懒死你算了。”贺氏说着又想拍她,步萌连忙躲了过去。
“嘿,你还敢躲?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好几个镇上的富商对你准备的宴席很满意,说下次还找你,这镇上的宴席能一样?要是做的好讨了赏,几百文上一两银子也不是没可能啊,多做几次你弟弟的束脩不是凑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