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
人力车在霜清园的门口停下,门内咿咿呀呀的传出《霸王别姬》的唱词。
时怀川拢了拢天青色的大衣,从车上下来后,在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银元递给车夫。
“爷,你昨儿个已经给过车费了。”
“我知道。”时怀川整理了一下衣袖,抬眼瞧着霜清园三个字的门楣,“晚上若是得闲再过来接我回去如何?这钱就当是晚上的车资。”
“多谢爷的赏,小的晚上大概几点过来?”
“嗯?戏园子打烊时候吧。”
车夫依旧还是昨日的打扮,即便昨天给了多的余钱,穿着的坎肩却也不见换上个新的,不过黝黑的面庞上笑容却多了几分。
时怀川走进霜清园的大门,安静的听着台上《劝君王》片段,肩膀上停着一只羽色油亮的乌鸦。
【宿主,你别说你还会唱戏?】
时怀川意识里:“练过几个月,被换了角色,大概会吧……”
演员的声台形表都是基本功。
为了贴合角色,经常会在剧组选角的时候提前试戏,还有的剧组会专门给演员闭关式训练,请一些专业老师过来,一对一或者一对多的教学。
曾经就有一个喜欢唱戏的谍战片角色,可惜,要开拍的时候却被换了人,所以训练的成果来不及得到观众验收……
这演员和戏子,其实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唱多了戏词中的悲和离欢的人,还会抱有期待的去等一场邂逅么?
如果让他回答,或许是会的。
只要对手戏一直都是……
不过对于宁洧川而言,可能会有其他不同选择。
这纷乱杂陈的人间世,何曾能比过戏中的瑰丽与情长,戏子动了情,那便唱不出好戏。
这是宁洧川刚学戏的时候,戏班子里的师兄说的。
可惜,人还是死在了第二年初雪之前。
在这个世界线里,当时的宁洧川就站在后院里垫脚练着身形,然后听到其他人的惊呼,怔愣愣的抬眼看去,就看着从梁上垂下的六尺水袖,惨白肃穆。
而师兄画着最爱的虞姬脸谱,悬颈挂在上面,就像一只孤独的鹤鸟,决绝而无声的悲鸣。
这就是伶人。
穿上戏服画上油彩,就要唱着别人爱听的戏,台上演了谁台下却不能真的活成谁。
凝眉、下拜、举手投足,在台上都有规定好的动作,不能行差踏错,亦不可期待那有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