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抬起头,卫慧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润双眸中的关切,轻轻展开一个微笑:“之谦,谢谢,我没事了。”
顾之谦凝视着再次恢复了镇定和坚毅的黝黑眸子,也回以一个宠溺的笑,轻轻地松开了自己的臂膀。
卫慧点点头,深呼吸几口,从手腕上取下青龙,抬手从空中召回赤璃。
在下一刻,赤璃火红色的身影,就在青龙的连连哀叫中,腾空而去。
………………
郑凌寰一觉好眠,当他再次醒来时,又一是一天的清晨。
还未睁开眼睛,浓重的膻气,让郑凌寰猛地警觉,片刻,他就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又瞬即放松下来。
侍卫们上前伺候郑凌寰洗漱完毕,一名近侍回禀:“神使大人方才遣人过来,主公醒来,即可去她的大帐。”
郑凌寰点点头,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就返回。”
“端王,檀城之事,卫慧已经查明,乃有人在汩罗河里下了毒。”说着,卫慧递给郑凌寰一只玻璃瓶子,瓶子里显然装着一些什么血液,殷红粘稠,缓缓流动。
卫慧的话,让郑凌寰惊诧不已,也暗暗有些疑惑。
卫慧身在距离檀城千里的契单,她连檀城都未去过,又是怎么知道那边的情况的?难道,她只是装神弄鬼的敷衍?
郑凌寰诧异地看了看手中之物,正在暗暗猜测是何物,就听得卫慧又道:“此乃药引,解毒的药方我已经拟好,端王回到檀城,只需按方抓药,磨粉加上这药引,倾入河水之中,半日后,河水即可解除毒性。”
听卫慧说的如此平静自信,郑凌寰也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怀疑,开口称谢:“多谢神使,只是,那下毒之人……”
说到这里,郑凌寰有些惭然地打住了。解毒依靠人家无可厚非,对方本来就自称医者。但寻找下毒之人也要依靠人家,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人家连檀城都未去过。但是,转念,郑凌寰又想到,卫慧既然能够找到毒源,自然也有办法寻到下毒之人。随即,再次抬眼望向卫慧。
卫慧没有他这么多心思,只是点点头,道:“下毒之人我已经找到,也已经替你处理了。你只要回去解毒即可。我还另外拟了一份解毒的汤药配方,你带回去,按方抓药服用即可解毒。”
“多谢神使大恩。”郑凌寰按下心中的猜疑,深施一礼,转息,郑凌寰又请求道:“神使大人大恩,郑某无以为报,还望神使能够随郑某前往檀城盘桓几日,让郑某一尽心意,也让檀城百姓得以承大神的恩泽!”
卫慧却暗暗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端王不必如此。卫慧……卫慧还有事未竟,就暂时不随端王去檀城了。”
郑凌寰见勉强不得,只得深表感谢之后,躬身告辞。率随从们打马疾驰而回。
卫慧望着马匹踏起的烟尘,渐渐消失在草原深处,心思翻涌,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那个人真的为了皇位可以无视无辜者的生命么?大楚口口声声讨伐郑凌寰这个叛贼,却同时为了皇权不惜牺牲众多无辜百姓的生命。而大楚口中的叛贼郑凌寰,虽然行事也不乏毒辣,却能够为了百姓昼夜赶路,亲自到契单来求取解毒之方,以救百姓于危难。这两方,究竟谁的做法更像是贼?
第一百八十章 守护1
新的一天开始了,迎着朝阳,壮年的男人们带领着自己的牧奴放牧牛羊,老人和妇女则关照圈栏里饲养的牲畜,整理羊毛,纺毛线,织毛毯,毛衣……孩子们则跟着各自的老师,学习实用的手工活着学习识字。每一个人都忙碌而充实,每一个人的脸上也洋溢着原来中有节日才有的浓浓的欢愉。
卫慧接受了事务之后,并没有过多地干涉骏律的政务,唯一变动较大的就是均牲畜和军队轮值。
均牲畜就是将原来部落共有的牲畜,按人口多少,分到各个家庭。
军队轮值,就是将所有的军人被划分为几个班次,分班次轮休,只留少部分负责警戒巡逻外,大部分的壮年汉子都可以回家,放牧自家的牲畜。
同时,卫慧还和大臣们商议着,将牧民家庭每十户化成一个合作组,他们之间互相合作,壮年汉子们将各家的牛羊马匹集中到一起放牧,女人、老人则干手工。这样,即使劳力不足的家庭,也不担心分到手的牛羊得不到好的照料。
与这忙碌而生动相比,象征着权利的大可汗的金色牙帐,却是一片死寂。这种死寂,让牙账上的金色图腾,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尊贵和辉煌。
偌大的牙帐中,异常安静。
卫慧例行过每日的检查之后,心里想不明白,给呼延灼喂了青龙的血,脉象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为什么他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听着卫慧的脚步声消失,躺在床上的呼延灼缓缓睁开眼睛。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从毯子上坐起身来,看向空寂的牙帐,眼睛里的仇恨和怒气翻滚。
这个女人每日假惺惺地来给他诊病,但是却已经将他所有的权利都剥夺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傀儡,大部分草原人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叱咤契丹草原的英雄。
大部分文武大臣已经不再来可汗的牙帐,就连呼延灼的那些姬妾和孩子们,似乎也忘记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完全被那个女人的装神弄鬼给吓住了,忘记了草原汉子的血性,居然学起大楚人,主动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大帐外又有一个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也很缓慢,但是这脚步声听在呼延灼的耳朵里,却让他忧愤的心感受到丝丝温暖。
只有这个傻女人,还每日每夜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虽然她身怀六甲,但她仍旧拖着笨重的身子,亲自服侍着呼延灼,给他喂饭喂药,给他擦洗手脸身体,给他梳理头发……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呼延灼没有动,他仍就坐在毯子上。
丽塔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大帐里边走着,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担忧。可汗已经醒来了一个月,但却一直神智糊涂。每一天,丽塔都在祈祷,祈祷可汗早已康复。每一天,丽塔都在期盼着神使大人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消息,但每一天,她都在失望。
哐啷!
丽塔手中端着的药碗,落到了地上,银碗在地上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