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到系统世界。
祭奠了么。
祭奠个屁吧。
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世界了,队友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不乏交心的,情义深重的,早期的他还会因为队友的死亡掉几滴鳄鱼眼泪,但时日越久,到了后面,好像习惯了,谁死了,反而能平静地祝福一句:“恭喜。”
直至今日,他再想起很多人,比如那个生化危机世界里陪他啃野菜的队友,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印象中,只记得他黑黢黢的脸。仅此而已。
方折好奇心重,问过他以前的生活,不过他避重就轻,只说自己幼年有个小伙伴,在山上吃野菜吃死了。
方折问他不难过吗?
他说还好。
方折说,要不要一起去祭奠?
他笑了笑,不用,死了的人不配。
方折评价他:“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感情浓烈,却又异常冷血麻木的人。”
那时的他老气横秋地回复:“不是我冷血,我只是清楚地意识到了,没谁能陪谁走到最后,不过你要说我麻木,那我认了。”
习惯了,就等于麻木了。
方折替他在山顶上搭了个小土堆,然后拉着他蹲在土堆旁,祭奠一二。
看着小土堆,他静了好久,百感交集。
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他以为自己早已将心练就成了钢铁,无坚不摧。
可那天,他真的好不舒服。
他给自己还能记得的队友们,挨个弄了个土堆,如果不是方折拦着,他能把整个山顶改造成一个墓场。
方折陪着他,看着他,笑笑:“你眼睛红了,你是想哭吗?”
鹿茸一愣,惘然:“我已经很久没掉过眼泪了。”
方折指尖点过他的下眼睫,“小鹿。”
鹿茸怔怔的。
方折浅笑:“你想他们了。”晶莹泪珠从他指尖滑落。
鹿茸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喊:“啊啊啊啊你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历经千帆,还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被左右情绪?”可还有另一种声音在耳边低喃,让他不得不张开口,钻进了方折的怀里,失声道:“野菜真他妈好吃……好吃到我想死……我要吃野菜……吃死我吧……”
那次是他唯一一次提要求,也是唯一一次说明自己的喜好。
方折记住了。
记到了今日。
故而当方折如今说想吃野菜的时候,他自动理解为了:“鹿茸,我有天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鹿茸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未来的某一日,他在别的世界也会再想起,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念念不忘,让他一想起来,就很难受。
这念头一出来,鹿茸激灵了一下,赶忙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这多可怕啊。
他最厌恶的就是被左右情绪,他最抗拒的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态。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迫切地想完成任务赶紧走人。
这个世界虽然安全,但他妈是心灵的摧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