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风拂过,花影摇曳,斑驳光影不停跃动,但时间似乎静止。
好一会儿,李陵摆弄好了手中的竹笛,才抬头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年姑娘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陆醒道,“这几天凤阳城越发拥挤,鱼龙混杂,来的不仅是偃师,也混进不少心怀鬼胎之人,这种时候,还是小心些为妙。”
她笑了笑,“她有事出去了……我有自保能力的。”
用来雕刻的尖刀,可以是刨石琢玉的工具,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缝合人偶的缠丝金线,可以连合起皮肤,也可以轻易绞断一个人的脖子。
陆醒点了点头,见她放了竹笛,又拿起塌上一个布满密密麻麻排音孔和弹簧片的微型排笙,不由笑问:“怎么,李姑娘对音律感兴趣?”
李陵将那小小的排笙拿起来,有风微微过的时候,排笙里面的弹片轻微相击,连续不断震荡开去,发出类似“请……坐……”的声音。
陆醒讶然,“这……”
李陵看着手中的排笙,若有所思道:“我的人偶一直无法说话,即使能出声,也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我想若是把人偶的牙齿都做成这种类似的排笙,也许能让他们说出一些连贯的话语。”
陆醒更是诧异,“每颗牙齿么?这么小的一颗,得费多少功夫?”
李陵点点头,“的确很耗费功夫,而且每颗牙齿里的排笙构造都不同,这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如何在一张一合间控制气流……”
她思索着,长眉微微拧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排笙。
陆醒坐在一边瞧着她,她的脸隐在花树投下的阴影中,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
她的眼睛不算特别大,形似杏核,线条圆润优美,大多数时候,这双眼睛是清澈明净、温和无波的,而此刻它专注而深邃,有璀璨光华流转其中,令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陆醒忽然觉得,或许那晚她真是只想看一看、摸一摸他的身体,仅此而已。
自己一个大男人一直念着这事不放,与坦坦荡荡的她相比,好像有些过于小家子气了。
他自嘲一笑,心中对这姑娘的一点不满和偏见像是阳光下的浮尘,随着微风和花香轻轻荡开,飘远。
半晌,李陵有点泄气地放下那只排笙,“我也只是做着试试,要是我的时间足够……”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了,一时间情绪有点低落。
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精益求精的想法,只可惜在有生之年里,来不及去一一实现了。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心绪,朝他看过来。
“陆阁主今日来此,可是那日说的事有了眉目?”
陆醒喝了口茶,笑道:“谈不上什么眉目,不过大概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陵睁大了眼睛,“怎么,不是被调包了?”
陆醒温和笑道:“不是。”
她有点赧然,“那是我想多了。”
“话本子看多了吧?”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随即面色一正,“我对含珏大师不太了解,想来问问你,他的制偃之术,到了何种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