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眉轻蹙,“到底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更何况其一,现在还没到晚上,其二,我这里不是什么香闺。”
她走了两步,身子靠到他打开的这扇长窗上,手中竹枝伸过来,在他下颌上轻佻地挑了挑,“不是香闺,但有美人呀!”
他一身白袍,淡雅温润,眉目清隽秀朗,如玉面庞似夜空皎月,不是美人是什么?
陆醒不说话,下颌微抬,只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李陵将手中竹枝往外一丢,“不解风情。”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快下雨了,你不进来么?”
她不搭话,半靠在窗棱上,抬眼往顶上屋檐一望,又转向青翠竹林,目光在林间那座石亭内停了停,接着又移向那小片湖泊。
“这里为什么要叫步雨楼?”她问,“因为这片竹林吗?”
其时斜风摧竹,翠叶沙沙,黯淡天光下,满园修竹如波轻伏,重重叠叠。
她一身青衣,漆黑发髻间只插了一支碧绿竹簪,斜倚窗前,是这帧清淡的水墨画前醒目亮丽的一道身影。
陆醒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摇头笑道:“不是。”
“那为什么?”
“这座小楼原本是上任堂主所居,他喜好风铃,在屋檐上挂了不少银铃,”他道,“不过我不太喜欢,所以封住了。”
“那你住了这里,他现在呢?”
“天地广阔,自有逍遥去处。”
“哦。”她眸光一黯,垂下眼。
他将她的细微表情全都看在眼里。
片刻之后,楼上银铃解封,高高低低的细碎铃声随风荡来,隐隐约约,一时清脆如珠落玉盘,一时又沉凝似雨坠屋廊。
“好听么?”
她眼中光芒悄绽,抿嘴笑道:“好听。”
“那便让它这么响着吧。”他笑道,探身出去,长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过去。
天色空蒙,沙沙细雨降临,一阵晚风荡来,斜雨飘洒,将她肩头衣衫飘湿了一片。
“快进来。”他道,握住她的手腕。
长窗开得很低,她就着他手臂上的力道,轻轻一纵,立刻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他将窗推上。风雨被关在窗外,她被箍在他怀里。
幽暗的室内,微有暗光的窗前,两人热情地拥吻在一起。
沉郁浓重的呼吸,舍不得稍稍离开的唇,都在这个雨夜里烧起隐秘而炽热的火。
窗外暮色苍茫,雨势渐大,淅淅沥沥和着晚风拍打着窗,渐渐将那窗纸润得湿沉,楼上银铃击鸣,风雨之中忽高忽低,如潮涌,如歌曼。
风停雨住的时候,陆醒将半梦半醒的人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去了外室打坐。
一个时辰后他返回,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