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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意岔开话题,他如何不知,本不欲回答,到底不想扫她兴致,便缓缓开了口。
“我从五岁起,便看尽潮起潮落,夜夜听着潮声入睡,”他道,“水至柔,亦至刚,柔而有骨。极泓量而海运,状滔天以渺茫,水之刚,无坚不摧,海之广,纳百川而延绵不绝,生生不息。潮生剑法一取其刚,二取其广,三取其变……”
他侃侃而谈,语调平缓,说到心之所向,目光是温和的,明亮而带着热度。
她双目含笑,眼前也似出现奔流不息,气魄恢宏的壮丽之景,滔滔海浪中,有小小少年抱剑沉入海之旋涡,身随浪潮起伏回旋,渐渐不复存在,那柄利剑也融入波涛,若隐若现。
“攻坚者,莫胜于水,剑亦如此,剑长三尺,轻薄如纸,然斩金截玉,穿山破壁,砰然万里,至轻,也至重,至薄,也至利。”
他说完了,两人相互对视着,一时心潮澎湃,均觉胸中升起万千豪情,半晌,年行舟垂下眼眸,叹息道:“我也在海边生活了十年,为何我就没能悟出潮生剑法?”
薛铮正颜道:“那是因为你已经先入为主,修习了其他剑法,而我却是一张白纸。”
他稍顿片刻,感慨说:“师父从没教过我一招一式,也许旁人觉得他收了我这个弟子却无甚作为,但若没有他的放任自流,我也不可能悟出潮生剑法,尤其是沧海横流一式,可以说,没有他的引导,我创不了这一式。”
“沧海横流是他引导你创出的?”年行舟点头,“这么说来,你师父的确是一位好师父——那他一定精通这套潮生剑法了?”
“剑法精髓我如实禀告过他,也在他面前演示过,后面四招还演示过不止一次,若说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潮生剑法,的确也就是师父了。”他回答。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你说,你师父此举,会不会还有其他深意?”她突然出声问。
薛铮苦笑,“这段日子我反复思索这个问题,但想不出来。”
他眼中阴霾之色重现,日影西移,旁边的逸风楼上渐渐嘈杂起来,有鼓掌声和欢呼声、笑语声传来,吵得小院里也是一片热闹。
年行舟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吵?”
“想是今日有堂会,或者有新近上岛的说书人。”他随口道。
她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沧海横流这一式,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沧海横流这式,剑气横展推出,若能抓住时机,剑气可引动周围共振,一旦成功,威力雷霆万钧,似惊涛裂岸,如果使用到人身上,被攻击者周身血液迸发,如浪奔腾破壁而出,会七窍流血而亡……这一招威力太大,对敌之时我从未使出过全招。”薛铮缓缓道。
年行舟一面听,一面点头,稍稍思索后,才道:“听你说来,这个招式的确很特殊,那么会不会你师父用沧海横流这一式,重点在于这个招式本身,而非故意要嫁祸于你。”
犹如黑暗中蓦地亮起一盏灯火,薛铮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顿时朝她看过来,屏息凝神而目光雪亮。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