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了一步,剩下的血液不足以供养十里的荷,好些没能再抬起头。
白尽泽抱起余羡,他一句话没说,走时将手忙脚乱的云挽苏绑了一并带走。
云挽苏原本打算好好照料荷塘,此番变故气得他蹬脚,偏捆在身上的麻绳越来越紧,察觉事态严峻,终于老实了。
“白大人,他是你什么人?”
云挽苏瞄一眼晕过去的余羡,警惕地保持距离,接着问:“是徒弟吧,我听他喊你师父了。”
白尽泽不应,问他:“中了幻境如何解?”
问得没甚特别,云挽苏却听得头皮发麻。
这人为何恼了也如此不动声色……
他摇头:“无解,我记得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无解,得靠他自己挨过去。”
白尽泽神色一凉,彻底止住了步子。
捆在云挽苏身上的麻绳并不普通,他能让云挽苏即刻化作灰飞。这一点云挽苏比谁都也清楚,审判者威名赫赫,千年来仅此一位。
虽没正经对过招,但传说天帝对这位审判者大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是他能招惹的主。
被悬棺逮到的人十有八九罪大恶极,而他云挽苏本就依附悬棺而活,何来罪大恶极一说?
云挽苏努力动了动勒紧的胳膊,“白大人,中了幻境真的无解。那幻象不过是成全人内心之渴望,普通人容易贪恋不知返,困在其中直到亡故。”
“是吗?贪恋不知返,直到亡故?”
白尽泽道:“把这话再说一遍。”
他冤道:“白大人,是您徒弟闯我荷塘。他拔锁魂链在前,我逼不得已用血阵来压,这如何能怪我…”
“十里荷境是你造的。”
云挽苏被堵得哑口无言,望着枯了一半的荷叶,顿时心中微动,试探道:“有倒是有一个法子,我入幻境助他出来,这是最快且安全的办法,平白无故真的解不开。”
余羡被封了穴,如此一来意识被阻,进不了幻境干痛苦。白尽泽看他皱了眉,不忍心便帮他解开了穴,问:“若是我进去呢?”
“不行,且不说白大人遇不到他,若也有渴望之事,虽不至于困住白大人,但费神费时啊!”
云挽苏连连赔笑,根本原因是担心白尽泽进去火气上头,将他苦心练就的幻境摧毁了。
如此一来人人都敢闯他十里荷境了……
白尽泽倒没说什么,点头吩咐他尽快。
云挽苏小心翼翼道:“想来白大人也不放心我和你徒弟待一起,不如咱们谈点条件,你放心,我也放心。”
“什么条件?”
云挽苏:“我救你徒弟,你救救我的荷塘?”
白尽泽扫了一眼,这等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便点头答应了。
云挽苏心中一喜,被捆住了手,只得用下巴点点栈道的另一端,“我的住处那,白大人请随我来。”
余羡原本靠着白尽泽的肩,脸色越来越白,揪着白尽泽的袖子,攥得紧紧的。
他低声呢喃着什么,挨近了听是在喊‘师父’,每一声皆带了哭意。
白尽泽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如此害怕,将人放在床榻上后,拍着心口轻轻哄。
自小就这么哄过来的。
十二年前大雪,审判悬棺逮着个奶娃娃。
娃娃虽小,看人时眸子冷得很。白净的小脸被雪照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了。
白尽泽背着手,弯下腰想捏一捏他奶呼呼的脸,却被娃娃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