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在公司附近晃悠了两天,终于从车库一个管理员大叔嘴里打听到一件有关薛总监的事。大约半个月前,有一天薛灿中午开车出去,下午回来的时候车子刮碰得厉害,还是这大叔帮他开去4S店维修的,他修车的时候,在车里看见了一沓子车辆违章通知单,后来他把车开回来的时候,好心提醒这位总监及时交罚单,却被薛灿很厌恶地说他多管闲事。管理员大叔跟石磊说这回事的时候很是不忿,可是也很纳闷,因为那么多罚单全都是在一个地方违章,而他印象中那附近是一家三甲医院。石磊笑着给大叔点了一支烟,跟着骂了两句,就溜了出来。
几天后,石磊“偶然”在那家医院的门诊大厅里遇上了薛灿。两人无意间对视的时候,都无比惊讶。
石磊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侧的脸颊上的淤肿还没有消退,看见薛灿时颇有几分揭了短的羞臊和丧气,他似乎是硬着头皮朝薛灿咧了下嘴,就朝外科诊室走过去。
薛灿轻微地朝他点了下头,朝电梯走去的同时,内心疑窦丛生。石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皱了皱眉,没有随着人流进入电梯,转身朝大厅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外科诊室有两层门,里面一层关着,外面的准备间里有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整理病历。薛灿在门口徘徊了几步,便径直朝里面那扇门走去。
“哎——”护士叫住他,“外面等叫号!”
薛灿没理她,边走边推门道:“我同事在里面,我进去看一下。”
“哎——”护士连忙拦住他,“不行,同事,家属都得在外面等。”
薛灿看了一眼,佯装转身,突然就伸手推开了门。
护士惊呼一声,厉声责备起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里面医生正在治疗呢!你——”
诊室里面的两个人听见门口的动静,一齐转过头来。
薛灿看着眼前的情景微微张开了嘴,石磊光着脊梁,绷带已经全部卸下来了,露出青紫的手臂,手腕部分肿得尤其厉害,像极了泛着光的紫茄子。
石磊明显比他更惊讶,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忍着疼。
医生看了站在门口的薛灿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出去等”就又低下头仔细检查病人的情况。
薛灿略表歉意地点点头,退到了走廊上。
护士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放心怕他再一次闯进去,顺手把外间的门也关上了。
薛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等了约摸一刻钟,看见石磊缠着绷带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他站起来,带着关怀的笑意朝石磊问道:“小石,刚才就想问你,怎么搞的?”
石磊不好意思地低头,咬着嘴角道:“酒喝多了,遇上几个横的,没打过。”
薛灿怀疑地看着石磊的丧气的表情,摇头笑道:“不是吧,我看你在公司的时候,跟着祁总,一向很规矩的,看不出来你也会喝酒打架?”
石磊抬眼看着薛灿猜疑嘲讽的表情,哼了一声道:“在公司里,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祁震?人前装得人五人六的,背后,哼——”
“你是怎么得罪他的?该不会就因为那天你帮我说了句话,就让他把你开了吧?”薛灿说着眯起了眼睛。
石磊在心里骂了句娘,心说不是要来抓你把柄,老子用得着把自己弄成这样?差点废了我一只手!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低头说道:“算我倒霉。”
“呵,真是因为我啊?”薛灿大笑起来,摇头道:“这个——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讲义气。”
石磊咧了咧嘴,无奈地哼笑一声道:“祁震就是个疯子!整天疑神疑鬼,看谁都有问题!搞什么风闻言事?Sb一样,一个不如意就开人,以后谁还敢跟着他死心塌地地干?”
薛灿笑了笑,“我看他之前好像对你还不错,没想到你怨气这么大?”
石磊白了薛灿一眼,“好个屁,给他当司机,都得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遇到跑长途的时候,我连着开12个小时的时候都有,这还不算,老子天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还各种要求,什么衬衣不够好了,什么没眼力见儿了。我他妈要不是为了挣钱,才不会在他手底下忍这么久。呵,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别看天天在公司里装得正人君子似的,私底下生活乱得不得了——”
“哎——哎,扯远了,你跟我透露他的私生活可不厚道。”薛灿做出一副正人君子非礼勿听的模样打断石磊,紧接着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他之前在公司各种明示暗示,说我出卖公司,到底查到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石磊目光一定,眨了眨眼笑道:“查什么查!他说什么稽查科给他的报告什么的,都是假的!稽查科那群饭桶,除了忽悠他还能干什么?半个多月什么也没查出来!他那天恼羞成怒,那是上面董事会给他的压力,康总他们当着董事长的面说他能力低下,管理不善,他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这才找大家的麻烦的!你说,他是有多蠢?公司里谁看不出来,他这是假公济私,故意挤兑你!谁都知道你薛总监才是实际上的总经理,什么事不都是你扛着,他就是挂个名,在咱们面前摆谱?!要没有你薛总监,这项目早就黄了!说不定公司都散了,他懂什么呀!”
薛灿在石磊的一顿吹捧下,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他笑着冲石磊点点头,没有做声。
石磊见薛灿已经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心里稍稍放松,装作随口一说地问道:“薛总,你怎么会来医院啊?哪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