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犹豫半晌,程元振冷哼一声。
一脚踢开抱住他腿,声泪俱下的官吏,转身就走。
那官吏一时傻眼,等到回神,已经不见了程元振的身影。
他先是眼睛发直,而后猛然间泣不成声。其他官吏和兵丁也同样如此。
再没有比好不容易等来希望,又亲眼看着希望破灭,更绝望的事情了。几人此时万念俱灰,甚至都起了打开城门,进去陪着家眷一起死了痛快的心思。
正当此时,三位掌门纷纷叹了口气。
恒山派掌门章静枫苦笑道:“二位,怎么说?”
嵩山派掌门周樱雪冷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说,你们难不成在等着我嵩山派逃走,好日后用此事压我派一头?”
衡山派掌门邓柏轩面色难看,额头上流下冷汗:“两位,咱们可是好不容易从泰山派上逃了一条命出来,不再考虑考虑?”
“我知道诸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可别忘了,勾结明教这事儿,可还压在咱们头上呢。”
“这城里明显就是明教的盘算,已经搭了一个蓝乐川进去,指不定里面还有什么高手在等着咱们呢。”
“咱们要是把命送在这里,门派无首,可就再难熬过日后明教和朝廷的算计和报复了。”
章静枫没有发话,周樱雪性子直,却是直言不讳:“要是眼下只有我一人,我可能真就走了。”
“看看背后,还有小的看着呢!”
“咱们要是真这么一走了之,我嵩山派才是真完了!”
邓柏轩转头看向身后弟子,也是一时语塞。
五岳剑派是名门正派,无论私底下怎么蝇营狗苟,教给门人弟子的,也是江湖侠义、仗剑鸣不平之事。
邓柏轩这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十几双跃跃欲试、冒着火苗的双眼,直烧的他眼眶发酸。
“他妈的,他妈的,这算他妈的什么事儿啊!”邓柏轩转过头,暗骂道。
自己到底上辈子欠了什么债!这世道没有高人了吗!怎么什么事情都要落到自己头上!
本来乐呵呵的来参加五岳盟会,还带了门内最好的几个苗子,想让他们见见世面。
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被卷了进去,死了好几个弟子,好不容易带着剩下的弟子逃出来,眼下又要领着他们去死吗!?
这离自己门派八百里远的事情,泰山派不管,朝廷也不管,轮得到我衡山派来送命吗!?
看着低头咬牙不语的邓柏轩,章静枫缓缓开口道。
“邓掌门,莫想了。想的多了,就不敢拼命了。”
“咱们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大侠,也不像左黎杉那般天才,年纪轻轻就到了绝顶。咱们都是好不容易,才能扛着门派往前走的,庸人。”
“咱们在朝廷面前,在明教面前,可以伏低做小。只要不让小的看见,也就罢了。”
章静枫轻叹了一口气,手掌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但,无论咱们的传承如何不同,咱们练的终究是剑——剑,可以弯,但不能断。”
“今日要是放着这满城的百姓走了,咱们的剑,就算是断了,还谈什么‘剑派’呢?”
“走吧,莫耽搁了,或许能多救下几条人命。”
说着,章静枫笑了笑,说道:“说来也巧,咱们这五岳剑派,五个掌门的名字,竟然都是树。”
“杉,枫,樱,柏,柳。”
“这断了脊梁的树,可挑不了大梁,也结不了什么好果子。更别提给后来者乘凉了。”
说罢,章静枫当先走向城门,周樱雪紧随其后。
“他妈的,他妈的,就你们是大侠!”
邓柏轩咬了咬牙,跺了跺脚,终究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