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压低头,恳求道:
“基哥,我小时候住这块儿,好多街坊都认识我爸妈……”
金丝眼镜男很不耐烦:
“那更好了,跟他们讲明白,趁早拿钱走人,别做拆迁发财的美梦!
有些钱,就算掉地上,也不是他们能捡的!懂?”
阿彪嘴唇嗫嚅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耐心消耗殆尽的金丝眼镜男一记耳光甩在脸上。
“让你干就好好干!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想学你老大啊?豪哥给他面子,把城建公司的大活儿分到他手里!结果推三阻四,还不乐意!发财的机会都把握不住,活该一辈子吃屎……阿泽,你啥时候来的?”
金丝眼镜男扶了一下镜框,扭头看到程泽带着几个小弟向他靠过来。
他下意识退后两步,迅速换上笑脸:
“阿泽,好久没见!听说豪哥让你买地收铺子,肥差啊!豪哥最器重的,便是你了!”
程泽瞥了下脸颊肿起,眼眶泛红的娃娃脸青年,目光又回到金丝眼镜男身上:
“罗哥,小辈不机灵,何必发这么大火,很伤肝的。”
这位北关街老大像是没听见金丝眼镜男的轻蔑谩骂,仍旧很和气。
“阿泽啊,不是我说,你以前对手下人太温和,搞得他们一个个都不晓得做事。
老大发话,做小弟的乖乖照办不就好了。”
叫做“罗基”的金丝眼镜男皮笑肉不笑:
“豪哥最烦那种不听话的,喜欢自作主张的野狗了。家里养的,给块骨头还知道叫唤,野狗养不熟,让它咬人都不动弹。”
埋着脑袋的娃娃脸青年猛地抬头,刚才被甩一巴掌都忍气吞声,而今却不自觉捏紧拳头。
程泽身后的小弟也怒目而视,瞪着负责义拳社的罗基。
这种当面的阴阳怪气,比扇耳光侮辱性更强。
“阿泽,你也做过老大,你说对不对嘛。”
罗基好整以暇注视着程泽,好似底气十足。
可讲实话,他心里也发虚。
豪哥还没接管豫海城建,老太爷当家的那会儿。
程泽号称“虎将”,砍人抢地盘最拿手,用两杆猎枪就能守住一条挖沙船。
真要闹得难看,谁吃亏不好说。
“罗哥讲得不无道理。”
程泽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手下人确实要教,但阿彪毕竟跟过我,罗哥给个面子。”
啧,老虎变病猫了。
还算有点脑子。
罗基笑了,又扶了扶眼镜框,挑起下巴:
“我也是心急,阿泽你不晓得最近豪哥的生意不太顺,前阵子巡察组盯上豫海药业,把码头的几个仓库封了。
城建这边,教育司又要搞什么整风、整改运动,把咱们累得够呛。
眼瞅着文件快下发了,进度赶不上,到时候耽误公司发展。”
程泽叼着烟,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