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以后你要再迟到,我可不会再打电话了。”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我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想着他的神情。刚才那语气好像得不到糖果就开始耍赖的小孩子,有趣呢。
赶到澄空车站后,我左右打量。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车站的人特别多。
茫茫人潮间,我寻找着那个在人群中出挑的男孩――迹部景吾。
就在我差点踮起脚来张望的时候,一个栗子冷不丁落在我头顶。
“痛痛痛。”我下意识地捂住额头,后来却反应过来这次的落点更加偏上。
“这是迟到的惩罚。”高傲的,熟悉的,不久前才从手机中听过的声音自身边荡开一切杂音,传入耳朵落入心扉。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我小小声地耍赖皮,却遭到迹部的必杀眼神。
“本大爷可是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说完这句,他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于是闭口不言。
我小声嘟囔着谁要你那么早来其实心里却甜得不得了。难为他等了那么久啊。
然后我扭头看向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庄重的黑色皮大衣,轻软而高长,内里的高领米色毛衣柔软而温暖,光是这身打扮就足以谋杀所有摄影师的菲林,更别提这衣服被天生的衣架子穿上之后的效果。
我可以稍微知道迹部为什么这么火大的原因了。
如果你像他那样站在人多到挤成沙丁鱼罐头的车站门口一个小时并且不停接受来自各种人的各色眼神招待你的忍耐极限也会崩溃的。
“哟,走吧。”迹部忽地就冒了一句,没头没脑地。
“呃,去哪儿?”我也愣愣地接嘴到,还没有从刚才的视觉冲击中缓过神来。
迹部看上去又像是栗子大减价特卖一百日元三个,准备先赏我一万日元来着。面对着生命的危险,我立刻反应过来,今天,应该是个属于约会的好日子啊。
“跟着走就知道了。”迹部二话不说拉过我的手揣进他的衣袋又开始念叨着,“傻瓜,那么冷,怎么不戴手套?”
“忘了。”我快步跟上他的节奏,偷偷地笑着。
不是忘记了,是故意不记得的。只是很怀念,你暖暖的体温。哪怕此刻,围着你送的围巾,也想要再进一步。耍赖也好,撒娇也好。
靠近你,温暖我。
刚刚下了车现在又坐上了地铁,我只觉有些头晕,不由轻轻地靠着迹部。
他没说什么,只是端正地坐着。只是,潜意识觉得身边的男孩子泄露一丝丝紧张的暗香。车厢里的空气有些浑浊,但是他身上的味道令我安心。那是我熟悉到刻骨的香气,专属到令所有人都为之嫉妒的毒药。
“你洒了香水?”迹部忽然略一抬头,侧目。
“嗯。”临走的时候抓着小熊宝宝喷了些在手腕,然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冲了出来。这样一想,肚子好饿啊。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笑了。极淡的笑容,惹烫我的脸颊。
“呐,你怎么会想到约在这里见面?”为了转移视线,我故作镇定主动发话。按常理来说,迹部他应该不喜欢来这种嘈杂的地方,而且还要乘坐这种属于平民的交通工具。
“上次是哪个笨蛋在电话中说不喜欢坐我车的?”
“呃,好像是我。”其实我并不是不想坐,只是一想到如果我们两个坐在车后前面还有一个开车的电灯司机就总觉得怪怪的。
那天我也没想那么多,怎么知道他是为了今天的约会酝酿来着。
“哼。”迹部瞪我一眼,我讪讪低头。
“算了,这样也好。”迹部用力握紧我的手,天经地义地下了结论。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别过愈加滚烫的脸。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没情调的肚子居然发出某些不和谐的音符干扰了刚刚进入状态的气氛。
迹部皱一皱眉,我却从他隐隐抽动的嘴角中看出他正在强忍着笑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列车缓缓停下,报站的女声响起。
迹部一把拽起我,拉着就走。我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跟着他走下车。